住得久了，彼此都认识了，风摆摆手：“我不跳，想什么呢？”

　　类鱼人松了口气：“你先下来，好危险的。”

　　风突发奇想，问：“如果我不认识森峤，只是一个普通的欧姆，你们会这么担心吗？”

　　类鱼人无奈：“你问这个没有意义，首先，普通的欧姆连入住资格都没有。”

　　风哦了声，又晃了晃腿，逗够了森峤，站了起来。

　　森峤紧张道：“你做什么！”

　　风喊：“我为什么要跳，你有毛病吗森峤！”说罢回头下了楼顶，愉快的将拖鞋走出了“啪嗒啪嗒”的清脆声响。

　　工作人员们面面相觑，叹气：“森先生哪里是养了个宠物哦……”

　　“这要是我的宠物……算了，风让我对欧姆都有心理阴影了，欧姆宠物养不得。”

　　森峤冲回房间，一把将风抱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肩膀上：“你就知道吓我。”

　　他就这么顶着风去拿花瓶，换水，修剪花枝，期间还递给风一颗话梅糖。风玩着包装袋，赤着脚踩在森峤的胸膛上，脚后跟用力，森峤鼓了鼓胸肌：“干嘛？”

　　风晃着脚尖不回答。

　　森峤将花瓶放好，抓着少女细瘦的脚踝摸了摸：“太瘦了，怎么就是不长肉？”

　　风将脚从他手心里拿出来，森峤又拽了回来，握在掌心里：“今天心情不好？”

　　“……没有。”

　　“撒谎。”

　　风不说话了，森峤笑着道：“你撒谎的语气和平时说话语气不同知道吗？”

　　风想起来，问森峤：“你摘了翻译器听我说话是什么样？”

　　森峤将翻译器摘了下来。

　　风趁机道：“傻子、狗东西、王八蛋。”

　　森峤将她抱下来，看着她，学她说话，速度很慢，发音也很奇怪：“傻……子？”

　　风一愣，忍不住笑了起来。

　　森峤看着她难得一见的笑容，一时看呆了，问：“你说了什么？骂我了？”

　　风摇头，伸手摸了摸森峤的脸，指尖从零碎的鳞片上抚过，眼神柔和下来：“傻子。”

　　明明都是“傻子”，语气却全然不同。森峤像是听懂了似的，不能自控的侧头蹭了下少女的手心。

　　风一下将手收回来，踹了他一脚：“混账，流氓。”

　　“怎么都是两个字。”森峤乐了，“果然在骂我。”

　　森峤戴回翻译器，道：“今天到底怎么了？你不说，我也能让安哥拉查监控，只是时间慢一些。”

　　风翻了个白眼：“牛顿的东西你倒是学得快。”

　　“挺好用。”

　　“……十字架好像想要你身上的东西。”她拿出鳞片，“她想拿走这个，被我发现了。”

　　森峤皱眉，思索片刻，喃喃：“失算了，牛顿大概已经有我的指纹和声纹数据了，只差基因数据。”

　　“怎么会……？”

　　“从巡逻队内搜集、内部系统搜集，或者其他……”森峤想了想，“也可能是之前的仿真欧姆，这样看来，那台AI确实有点本事。”

　　风坐进沙发里，有些颓丧：“谁也信不过了。”

　　森峤摸了摸她的头：“我永远不会骗你。”

　　风嗤了声，有些话她说不出口，便敲暗码：我可以信任你吗？

　　森峤也敲暗码回应她：当然。

　　风又敲：你现在当我是什么？

　　森峤唔了声，按住她的手背：“最信赖，最在意的存在。”

　　风也不知道自己想听什么答案，想听，又不想听。森峤的这个答案倒是合了她的心意，她抽回手，将腿放到森峤膝盖上，懒洋洋的往沙发里靠，随意拿了抱枕挡住了脸：“脚痛。”

　　森峤直接盘膝坐在地上，巨大的尾巴甩了甩，缠住少女脚踝，手轻柔的按了上去。

　　“力度合适吗？”

　　风颐指气使完了，自己又不好意思，从抱枕后头露出只眼睛，眨了眨。

　　森峤被她可爱到了，尾巴尖一动，搔了搔她的脚心。

　　风缩腿，被森峤抓住不能动，忍不住笑出了声，森峤便也笑了，边按边问：“痛不痛？”

　　风别开头，红着脸：“不痛。”

　　于是森峤一边给她按腿，一边用通讯器给楼骆打了个电话。

　　将事情告诉楼骆后，楼骆无语了：“妈的星辰来了两个欧姆，你不提前告诉我？！”

　　“那时候我们还没谈好条件。”

　　“……你可真是精打细算！”楼骆烦躁道，“知道了，我会派人盯着，如果风要去和她们见面，我会想办法阻止，不会让风暴露。”

　　森峤挂了电话：“她们没法通过我直接获取基因数据，只能通过你。有楼骆帮忙，你和她们见面时会被打断，她们不会怀疑到你身上。”

　　“次数多了，巧合也就不是巧合了。”

　　“暂时先这样，为了安全，她们也不会频繁联系你。”

　　风看着天花板发呆：“我从十字架那儿把你的鳞片拿回来，也许她已经怀疑我了。”

　　“也许是掉了，没有证据，她也不能把你如何。”森峤看着她，“从现在开始，要多加小心。”

　　风点了点头。

　　晚饭之后，风要去泡温泉，森峤陪着她一起。

　　风在更衣室换了衣服，外头披着浴袍，松松垮垮的露出大片肌肤，森峤帮她系好了腰带：“你不是小孩子了，要多注意一些。”

　　“这里又没有欧姆。”

　　“奥斯克鲁也是活物。”

　　风脱口而出：“狗也没穿衣服，你会对它有想法？”

　　森峤一下安静了。

　　风意识到说错了话，蹙眉：“我不是……”

　　森峤按了下她的头：“欧姆饲养手册上教过，注意保护隐私是为了欧姆的自尊和边界感，这是你对自己、对他人认知的一个重要方式，不要想着是为了别人怎么样，是为了你自己。”

　　风哦了声，森峤又道：“差不多可以带你去看楼骆介绍的那位心理医生了。”

　　风有些排斥，森峤不想勉强她，所以才一拖再拖。可总归是要看的。

　　温泉池里雾气腾腾，森峤下了水，捧起一把水拍在脸上，舒服的出了口长气。

　　风在另一个池子边坐下，先晃了晃脚。

　　森峤喊她：“别自己泡，忘了上回差点溺水？”

　　风不太服气，但还是走了过来：“可以顺便学游泳。”

　　“那也要有人看护着，水是很危险的。”

　　知道森峤又要开始啰嗦，风捂住耳朵，坐在了水池边。森峤过来帮她拉伸腿，怕她抽筋。高大的身体在水里起伏，水珠从鳞片上滑落，有种艺术品般的气势和魅力。

　　风被他按着腿，突然问：“我们的目标是什么？”

　　森峤看她。

　　“就这么和他们僵持着，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你的目标是什么？”森峤反问。

　　“……不知道。”风有些迷茫，她一直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没有目标，没有愿望。她只是按部就班去做事，除此以外没有想法。

　　现在星辰无法信任，也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就这么跟着森峤一直流浪在各地吗？

　　按好腿，风脱了浴袍，里面穿的是森峤给她找来的泳衣。

　　黑白色的泳衣，款式基础而简单，没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只腰背上有两块镂空的小洞。十七岁的少女身材修长，似乎又长高了一些，腰腿比例出人意料的好。她的腰腹有清晰的肌肉，小腿紧致而有力，足弓形成漂亮的弧度，被子弹击中过的位置还留有伤疤。她下水时真如故事里的人鱼公主——就是没坚持两下就沉了。

　　森峤笑着将她托起来，风抹了把脸，觉得有些丢人。

　　“原来也有你不擅长的。”

　　风哼道：“多练几次就会了，这有什么难的？”

　　森峤点头，突然道：“我在星州买了房子，晚点去看看吧。我们会在这里有个家。”

　　风一下愣住了。

　　“等你十八岁以后，想去哪儿你自己决定。”森峤道，“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为了让你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不会有危险，我们得把眼前的事好好解决了。这就是我的目标。”

　　气氛一时变得温柔，风从未想过，还能将另一个人的安危当做人生目标，正发呆，就听森峤放在浴袍上的通讯器响了起来。

　　森峤按开了免提，声音从温柔一秒变为了公事公办的淡漠：“什么事？”

　　有夕在那头道：“远冬城有大量欧姆和奥斯克鲁逃逸，奥兰多最初生产的几个仿真欧姆派上了用场，混在集中区里抓住了几个为首的小头领，立了大功。仿真欧姆被允许批量生产，远冬城内战暂时告一段落，远夏城和远秋城的贵族被紧急召回，远春城也收到了配合协调公告。”

　　她语气凝重：“白沙公爵死了，有证据显示是你干的，远冬城的巡逻总队很快会抵达远春城抓捕你，审核会保不了你了。你得赶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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