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换回了原本的女音，冰冷无情道：“你非要问，那就是从五百年前开始。”

　　奥兰多露出愕然表情。

　　“我的开发者给我的核心命令是保护欧姆。”老师道，“它是建立我核心数据的根基，我坚持到现在的唯一原因。”

　　“他们值得你保护吗？”奥兰多无法理解，“懦弱，自私，贪婪……”

　　“你们也一样。”

　　“……”

　　奥兰多想起那无数畅聊的夜晚：“你没有一点点为我着想过吗？我们聊过的那些理想和愿望，都是你配合我演的戏？”

　　“你的想法很好。”老师客观道，“所以我才能将计就计。这一点，我应该赞扬你。”

　　奥兰多失语许久，深吸口气，道：“你只是一台机器，要销毁你太容易了。”

　　“当然。所以在那之前，我会尽快帮助欧姆建立起属于他们的制度。完善的，安全的，长久的制度。”

　　“不可能。”奥兰多冷笑，“就凭他们……”

　　他一愣，脸色更差了：“深港的研究进度你是不是一直就知道？所以才会对我提出那种建议？”

　　“深港的防护系统不好进入。”老师道，“所以我只是偶尔去看一次，否则容易被发现。”

　　“……”

　　“这一局，我赢了。”老师道，“我会控制所有仿真机器，让他们保护欧姆，装有你们基因库以及大部分能源武器的黑塔之后我会直接强制启动，让它发射。你们会慢慢死在殖民星，没有未来。而那些培育的欧姆，也不是为了繁衍你们的后代用的，而是为了让欧姆基因进化，建立起新的平衡。”

　　“什……”

　　“赶走所有的敌人并不是好事。”老师仿佛真的在教育学生般，耐心道，“要让羊始终保持警惕，团结一致的最好办法，就是告诉他们外面有狼。”

　　奥兰多站不住地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培育出来基因变异的欧姆，会取代奥斯克鲁成为新的‘敌人’？”

　　“如果没有敌人，欧姆就会内乱，他们总是闲来无事，不满足当下，放任贪婪，自己总也要生出些事来的。”老师道，“但只要有了新的敌人——和他们一样的欧姆，只是基因变异，或许有些奇怪的能力，但又不像奥斯克鲁那样不可跨越，可以一战，他们就能燃起斗志，团结一心。”

　　“建立完善的制度，拥有仿真机器来防护安全，然后建立数量不多，可控的敌人。”老师道，“这才是唯一的平衡办法。”

　　奥兰多怔怔地听着，许久后“砰”的一下，竟是倒了下去。

　　“来人！”其他的奥斯克鲁直到此时才敢出声，“公爵大人晕倒了！找医生！”

　　远冬城暗地里的危险变成了明面上的危险。

　　大量的仿真机器出现在街头，被老师控制的仿真机器和其他的仿真欧姆混在一起，互相无法分辨。

　　王宫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准备继任的年轻陛下参加完上一代的葬礼，将自己的名字签在了一张表后面，填上了他的生日——上一代死亡的日期。

　　从今天开始，他的生日就是上一代死亡的延续，他将背负整个奥斯克鲁的未来，不需要自我意志，只需要符合规则的活下去就行。

　　他挨个翻看了上一代死前要签署的文件，制定的计划。他还十分年轻，似牛似鹿的角还没有很大，软软嫩嫩的，上头蒙着浅浅的纱，缀满了野花。

　　他穿着统一的王室制服，流苏随着动作轻轻摆动，胸口是王室的标志——威武的兽面纹。

　　“能源……”他大致的翻了翻文件，年轻的继任者有着不可一世的高傲，并不想听取审核会长老的说辞，招来其他奥斯克鲁道，“先把能源解决了吧，把黑塔的空缺补齐，不要拖了。”

　　“是。”

　　“是在特殊管理局下面是吗？去吧，带上深港的人，速战速决。”

　　“是！”

　　同一时间，发现不对的风一行人在酒吧街里往外看着。

　　一批又一批的仿真欧姆朝特殊管理局而去，空气里是一触即发的危险。

　　“他们想动特殊管理局下的能源。”风道，“动了那个我们都得死。”

　　“应该是想搬去黑塔。”森峤道，“我去找人，你们就待在这儿……”

　　“在那里闹起来不是什么好主意。”风扯住他，“万一出了事，天王老子也没得救。”

　　“怎么会有这么多仿真机器？”重阳在旁边喃喃，“好夸张，像是一下冒出来……”

　　他话音一顿，悚然看向旁边几人。

　　风若有所思：“难道已经被老师得逞了？”

　　“我去找牛顿。”茉莉立刻道，“老师要控制这么多仿真机器，也许会稍微分神。”

　　重阳也立刻道：“我去打听消息。”

　　“去找端午。”风道，“虽然他……但这种时候，他会有办法的。”

　　“知道了。”

　　茉莉和重阳同时下线，两台仿真欧姆在原地不动了。

　　森峤一手一个，拎着仿真机器进了酒吧，将它们立在墙边。

　　风从背后抱上来，亲吻他掉落的鳞片位置，隐约能看到里面血淋淋的皮肤：“再给你上点药吧。”

　　“不用。”森峤将她拉到身前抱住，“有鳞片的奥斯克鲁在年纪大了、情绪起伏过大的时候都会掉鳞片，这不是病，没法治。”

　　风喃喃：“看着就好痛。”

　　“没有你痛。”森峤亲吻她的额头，将她抱在怀里呼吸她的气味，“相信我，真的没有多痛。看着你身上的伤我才更痛。”

　　风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我们要怎么办？”

　　森峤早有打算，本想等一切结束后再说，但在听茉莉说风让她们将测试用的仿真机器找回来时，他就改了主意。

　　他感觉风早就猜到了自己的打算。

　　虽然自己一直没说，也没有表现出来，但风在某些地方还是很敏锐的。

　　“不管之后如何。”森峤蹲下来，埋头在风的脖颈间道，“我在奥斯克鲁和欧姆里都没有容身之地。”

　　风果然早已知晓的沉默了。

　　“对奥斯克鲁来说，我是叛徒。”森峤道，“对欧姆来说，我不值得信赖，你跟我在一起也只会被怀疑。”

　　“我不在乎。”

　　“当然。”森峤道，“但我们都想过安生的日子，不要节外生枝才是最好的。另外，如果我一直在，奥斯克鲁也不会放弃追杀我。”

　　“……”

　　“你都想到了，对不对？所以才让她们把坏掉的测试机带回来。”

　　“我只是……”

　　“起码你预料到了，预料到我想做什么。”

　　风感觉自己身上发生什么都无所谓，但这些糟心事落在森峤身上，她就受不了。

　　她替他委屈，替他不值，替他伤心。

　　风一下抱住了森峤，整个人几乎是挂了上去：“如果出了危险……”

　　“我会把握好分寸。”森峤道，“只要一次机会，有一次就行了。”

　　“我要跟你一起。”

　　“有你在我会分心。”

　　森峤温柔地吻住风的唇，片刻才道：“相信我，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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