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暑假快要结束，MF综艺的名字终于被最终敲定下来，Million Fantasies，百万幻想，直接引用了公司名字做综艺节目，由此可见公司高层对这档节目的重视。

　　A&R部在例会上一派和气，纷纷列出报表和方案，表现出极大的热情。

　　而这也仅仅是面上功夫，每个经纪团队都在私下运作，哪怕是为了宣发的前后顺序都能扯皮半天，虽然说之前也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但这还是公司内部第一次呈现出这样“风起云涌”的氛围。

　　人心隔肚皮，有的时候其他部门来对接的人，由于受了崔启的指示，跟姜慕知说话的时候总是当面一套背地一套，就那么一组宣传图，姜慕知之前就让人给给了要求的规格和文字说明，结果送过来的内容还是漏洞百出。

　　终于，她没忍住动了怒，越着部门也将那个耍滑头的平面设计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一组图里，两张花字的蓝色都用的不一样，版面那些小错就不说了，直接把没修过的人像放上来是怎么回事？这脸上还反着摄影棚的绿光，这种低级错误，到底是怎么越过你们部门的审核交到这里的？”

　　如果要是之前，姜慕知可能还愿意耐着性子，陪着他们耗，但她近日里越来越对公司里的一切感到烦躁——MILLION WAVE是个老牌公司，虽然近年来制度有所更新，市场占比也保持在相对安全的范围内，但姜慕知越来越觉得公司的管理制度不符合她的期待。

　　简单来说，正是因为支系庞大，历史遗留问题复杂，内部利益纵横交错，公司想要进行改革就需要循序渐进，步子迈太大必定扯着胯。可是，这样一来，哪怕是细小的权力更替也会引起一场内斗，而每一次内斗都会留下新的历史遗留问题。

　　最终就像是打补丁一样，越打越多。

　　想要操纵一个庞杂的巨人转身并不容易，最受影响的就是实际底层的工作，进度被一再拖慢，姜慕知已经彻底失去耐心——明明一周之内可以完成的事情，非得要来回返工。

　　崔启却对这种情况乐见其成，实际上，他也算是这场“波涛”的始作俑者之一，目的是为了打压姜慕知在公司的评价，毕竟，已经有风声透露卢任矢有再升的可能，而这就意味着A&R部门总监的位置会空缺。

　　显然，崔启对那个位置虎视眈眈。

　　那个中年男人急需要表现自己，而这次《百万幻想》就是最好的一次机会，他还在旁边假模假式安慰姜慕知，说：“姜老师不要大动肝火，小张这不是才进公司没多久，之前没经验，有点小失误也情有可原，但是你看看这次宣传图平面纸雕的风格就是他想出来的，多有创意！要给年轻人多一些机会嘛。”

　　姜慕知冷笑：“那您说这可不就是巧了，崔老师您组里的海报没有一张有问题，这有问题的几张，还就刚好是我们组的艺人，如果我们这边没发现，直接发出去，到时候失误算谁的？”

　　“哎唷喂——”崔启拖长了声音，“姜老师您这话说的有意思。”

　　“那崔老师就自己琢磨我到底什么意思吧。”姜慕知拍桌离去。

　　中午，幸好MIILION WAVE提供的食堂还是不错的，姜慕知在吃到一口清甜的菠萝咕咾肉之后，总算稍微恢复心情。

　　万娅坐在她的对面，安慰道：“别气了，为了崔启这种人真的不值得。唉，你别说你们业务部门了，就连我们这个企制部，原本各自干各自也没什么交集，现在也因为这些破事被影响，整天听着他们在旁边阴阳怪气说话，我都觉得累得慌。”

　　“我真是开始理解那些从公司跑路的了。”姜慕知说，“再这么下去，工作效率迟早被拖垮。”

　　“要是有别的法子赚钱，谁还做着给别人打工的活呢？”

　　万娅是随口抱怨了一句，但姜慕知却开始认真思考起来，她这几年工作攒了不少钱和人脉，如果能拉到投资，或者有乐队自愿跟着她走，说不准还真能出去自立门户。

　　“在想什么呢？”万娅咬着筷子问姜慕知。

　　姜慕知摇了摇头。

　　现在提这些还太早，就算是有想法，也需要实际再计划一下，看看可行性究竟有多大，在此之前，她还有当务之急，那就是带着B组的艺人把这次的《百万幻想》做好——既然崔启这么重视这个项目，那么，她就算是不蒸馒头争口气，也得把这项目做得漂亮。

　　机会来得很快，也许有些事就是靠一些机缘巧合。

　　原本姜慕知是在跟简绍从看live演出，这回是民谣主场，歌曲内容相对比较安静，姜慕知感觉到自己口袋里的手机一阵震动，她拿出来，看见是薛嘉瑜三个字挂在上面。

　　她蓦地想起之前跟薛嘉瑜说的话，在她提出要薛嘉瑜找严致君出轨的证据之后，薛嘉瑜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她，姜慕知原本以为她是没有答应这件事，却没想到今天忽然就来了电话。

　　而且，电话刚一被接听，姜慕知就听到薛嘉瑜喘着气的声音：“慕知姐，我拍到了。”

　　姜慕知站起身，猫着腰从观众席旁边绕到出口，回头一看，简绍从已经跟了上来，姜慕知做了个口型，意思是让他别担心，回去看演出。

　　但是简绍从摇了摇头，随后就像是站岗的大狗一样立在姜慕知的旁边。

　　姜慕知无奈，只得当着简绍从的面继续接电话。

　　“你怎么那么喘？”

　　“我有点……害怕。”薛嘉瑜的声音抖了抖，“我怕他知道了，他刚才好像瞄见我动他的手机了。”

　　姜慕知一个激灵，连忙道：“你现在人在哪里？”

　　“我在街上，我刚才说自己出门去逛商店，我现在不太敢回去，我怕他要问我。”

　　“你先别回去，我给你个地址，你来找我。”姜慕知说，“没关系，你不要害怕，现在应该害怕的是他。”

　　薛嘉瑜在电话另一头应了。

　　挂掉电话，姜慕知这才想起来，简绍从还一直在她旁边站着，这会看她放下手机，简绍从皱起眉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你在说谁？”

　　不知道为什么，姜慕知总觉得在简绍从面前提前男友这个行为非常尴尬，虽然她可以用头发誓，她跟严致君已经早就断干净了，但是……

　　“严致君，也就是鳄梦之前那个Jared。”姜慕知心一横，还是不打算撒谎，“他又搞到我手底下的小姑娘身上了。”

　　“但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简绍从听上去还是有点不满意，“还是说你们公司不让艺人谈恋爱？”

　　姜慕知清了清嗓子，拉住简绍从的胳膊：“还是边走边跟你说吧。”

　　这场演出是肯定看不完了，姜慕知带着简绍从往附近一家商场走去，路上将严致君之前干过的事跟简绍从一一道来，包括现在他又在跟薛嘉瑜交往的期间出轨。

　　简绍从作为感情经历一片空白的小青年，听到严致君的“浪子事迹”，没忍住骂了句脏话，道：“他脑子是不是不太正常？”

　　“对，我也觉得。”姜慕知义愤填膺，“所以我们决定揭发他。”

　　简绍从偏过头去，他身高比姜慕知要高小半个头，刚好能看见姜慕知涂着唇膏的嘴唇一张一合，半是夸张半是哄着他，痛骂严致君的不道德行径，那模样好像要将自己彻底与严致君划清界限——这让简绍从感觉心里的不痛快稍微少了一些。

　　简绍从撇了撇嘴：“你看人的眼光可真不咋地，前面是一个严致君，后面是一个Devin。”

　　姜慕知被气笑了，她扭过头来，好笑地看着简绍从：“那你猜猜我现在看上的是谁？”

　　简绍从先是一愣，随后缓缓将头扭到了旁边：“那谁知道，但是……我觉得多少有点进步了。”

　　他们是在商场顶楼一个私人茶馆和薛嘉瑜见的面，那个小姑娘好像是在来的路上哭过，眼眶红红的，她将手机递给姜慕知，上面是她拍下来严致君和其他女人的聊天记录，而且还聪明地录了视频，将严致君给对面女人发的语音也录了进去。

　　姜慕知点开一看，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女人的果体照片。

　　旁边简绍从好奇探头，结果差点将喝进嘴里的茶吐出，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薛嘉瑜又有点想哭，但她忍住了，她一本正经跟姜慕知说：“姐，其实那天你跟我说了这件事之后，我挺犹豫的，我在想，本来就是谈个恋爱，出轨分手也正常……但是，我后来发现，跟他聊天的女生里，有个才刚满18岁。”

　　“我操……”简绍从没忍住低声骂了一句。

　　姜慕知也被薛嘉瑜的说法震惊到了，刚满十八岁，那就可能是连大学都没上，虽然从法律角度来说是个成年人，但是从心理角度上来看，姜慕知可不觉得这个年龄是已经能为自己选择负责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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