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苏清予不到六点就起了床。

　　昨晚做梦了，梦里郁楚环着她的腰，她自然而然靠进了柔软的怀抱里。

　　于是洗漱完后，苏清予点了根熏香，听了三遍《般若波罗密多心经》，只求一个清心静气。

　　然而佛祖大概看她一面求上帝，一面听佛经，一面拜天神，心不诚思不敬，不打算帮忙，一整个早晨没能让那种让她脸红心跳的怪异感觉消失。

　　苏清予只好投入到工作中，狂改万字策划案，八点整，她把方案发给了路言。

　　路言那边才起床，回复说让她工作别这么拼命。

　　“咚咚咚”三声，房门被敲响。

　　苏清予打开门，郁楚就站在她面前，那种感觉再次袭来。她把眼镜摘下来，又戴上去——可惜她三百度近视，郁楚站得太近，摘掉眼镜还是能看清。

　　郁楚看着苏清予戴着银边眼睛的样子，像学校里心无旁骛专心学习的三好学生，可她鼻尖的小痣，和下面那张微微张开的唇，却总让人浮想联翩。

　　郁楚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清清，该出发了。”

　　“对！八点了，是我的失误，我们快走吧。”苏清予回身收拾东西，把需要拿的都装进包里，隐形眼镜来不及戴，框架也可以，一转头郁楚还站在门口，抱着臂看她，“小楚你都收拾好了吗？”

　　“嗯。”

　　“对不起，实在太对不起了，我写方案忘看时间，我们走吧，现在可以出门了。”苏清予窘迫地解释，推着郁楚出了卧室。

　　“等等。”

　　“忘拿什么了？”苏清予刚穿上鞋，抬头看她。

　　只见郁楚从桌上拿来一个包装好的三明治，走过来说：“没吃早餐吧？我做了两个。”

　　“谢谢，我一会儿吃，还要开车。”苏清予接过三明治，食物看着很诱人，但她还是放进自己的托特包里，拿起鞋柜上的车钥匙，推开家门。

　　郁楚不置可否，穿好鞋说：“清清，帮我一个忙。”

　　“没问题，什么忙？”

　　苏清予小跑着上了电梯，郁楚却不慌不忙地跟在身后。

　　“帮我吃掉三明治。”郁楚拿过她手里的车钥匙，“作为回报，我帮你开车。”

　　“还是不……”

　　还是不麻烦你没说完，郁楚拍了拍她的肩：“放心，我有驾照，驾龄五年。”

　　郁楚开车很稳，速度却不算慢，苏清予坐在副驾，三明治吃了半个，都没想明白她和郁楚到底谁是谁助理。

　　在鹤亭总公司写字楼下停了车，苏清予跟着郁楚一起上楼。

　　鹤亭每到秋冬会出两套春夏限定，分别是时装和礼服，与春夏系列一起办一场大秀，而为春夏限定拍广告大片的模特会自动免试走秀。

　　作为国际顶级品牌之一的鹤亭，无论是这组广告还是这场走秀，都会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故而今天的面试也是模特们在一年中厮杀最激烈的时刻。

　　苏清予跟在郁楚身边，先去准备室签到并换衣服，她看到太多身高腿长，还很知名的职业模特走进大楼。有两位经常出现在国外时装秀的超模和郁楚迎面遇到，惊讶地与她打了招呼，简单聊了几句，苏清予听出来一位已经免试，另一位还要继续参加，最后大家互相祝福“Good Luck”分别。

　　人走了，苏清予感觉压力倍增，但她还是鼓励道：“一定可以通过面试的，小楚，我认为你比她们优秀。”

　　郁楚前后环望，低头与她耳语：“实不相瞒，我也这么觉得。”

　　说完郁楚咳了一声，挺直了背，苏清予看她像个小痞子似的笑容，紧张是不紧张了，就是不知怎么非常想揍她一拳。

　　郁楚签过到，取了号牌，本来都要拿衣服去换了，一个鹤亭的工作人员走过来：“您是郁小姐吗？”

　　郁楚第一次在工作场合被称呼郁小姐，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是鹤亭设计总监陈意女士的助理，陈总监想要见您一面。”

　　来人礼貌地表达了诉求，郁楚看了一眼在门外等她的苏清予：“我可以带助理吗？”

　　“可以。”

　　苏清予也不知来者何意，只能猜测一下，一般这时候领导临时叫人，叫的都是中意的人。

　　这位叫陈意的设计师看上去三十多岁，人很瘦，她不穿职业装，而是一条富有东方元素的长裙和棉麻质地T恤，看起来非常舒适。

　　陈意见助理带着郁楚上来，露出一个平易近人的笑，说：“Kaya，我和你三年前在A国时装秀有过一面之缘，你还记得吗？”

　　郁楚印象不深，她对这个名字有所耳闻，但当时她并没有为鹤亭走秀，只记得鹤亭有几件时装很亮眼，便大方说：“我记不太清了。”

　　陈意像是早预料到这个回答，毫不介意，颇为欣赏地打量郁楚，像在打量一件作品：“没关系，Kaya，我开门见山，昨天为你拍平面的那位摄影师是我的老朋友，他分享给我一张你的原片，我看完后太喜欢了，灵感泉涌，连夜赶出几幅设计稿，现在邀请你来，是希望你能做我这几套衣服的专属模特。”

　　苏清予闻言在心里大吃一惊，她一个不了解时尚圈的人，光看屋内柜子里摆放的奖杯证书就知道这位设计师有多重量级，而她专门为郁楚设计衣服，还邀请郁楚做她的模特。

　　郁楚当然也知道这是多大的殊荣，能成为设计师的灵感缪斯大概是作为一个模特的最高赞誉，她虽然没有达到如此高度，但至少设计师以她为灵感做出了专属于她的设计。

　　郁楚也非常激动，但她还是强装镇定道：“我可以知道这几套衣服的类型吗？”

　　没确定之前设计稿不外流，陈意倒是很大方，直接让助理把她桌上的本子拿来：“你可以看看。”

　　陈意画的很抽象，但她能看出来图上都不是时装，三条主调黑色的礼服，有一些哥特设计，但更突出的是东方与神话元素，这也是陈意的设计特色。其中一张还有一个挡住半张脸的面具，从纸上看极具攻击性，充满古典元素的裙子却优雅高贵。

　　像堕落的神祗，太美了。

　　郁楚很想立马答应，但她仍有顾虑……

　　“陈总监，Kaya非常喜欢您的设计，也很愿意为您展现这些礼服，但能否接下这项工作，还要问过Kaya经纪人的意见。”

　　郁楚看向身边出声的苏清予，向她投去赞许的眼神——没错，这正是她的顾虑。

　　苏清予客气表达了诉求，她当然期望这项工作立马拍板，但她也明白，郁楚接哪项工作，现在还不是她自己能决定的，况且通过林奈那边，也更有保障，而且这话还不能郁楚来说，所以她开了口。

　　陈意笑了一下：“我明白，我只是听说Kaya今天会来面试太心急想见她，Lyna也是我的朋友，明天我会让人给Lyna那边发邮件。”

　　“感谢您的理解。”苏清予微笑，继而略带为难道，“现在已经错过Kaya在楼下的面试序号了，陈总监您能否让那边再给Kaya一个机会？”

　　“放心，关于模特的甄选我不能插手，不过我已经和他们说过延后你的序号，现在下楼就可以参加。”陈意和助理招了一下手，对他道，“带郁小姐她们下去吧。”

　　郁楚发挥稳定，几个面试官看完都表示了夸赞，虽然入围名单还未出现，但苏清予觉得郁楚已经胜券在握。

　　坐进车里，这次苏清予掌方向盘，她怕郁楚太激动，把车当成飞机开。

　　“清清！你快乐吗？”

　　“快乐。”苏清予推了下墨镜，在路口红灯下停了车，点头道。

　　郁楚握住苏清予下巴，把她的脸转向自己，郑重其事道：“我也很快乐，清清你看出来了吗？”

　　“看得出看得出。”苏清予拍掉她的手，笑道，“恭喜小楚。”

　　郁楚别过脸捂着嘴偷乐。

　　绿灯亮起，苏清予发动车子：“如果没有那两年，你现在会不会要保镖护送出门？”

　　“以前在国外的时候就有保镖护送出门。”

　　“也是，那时候你已经是在榜超模了。”

　　郁楚挪谕道：“功课做的不错嘛，清清助理。”

　　苏清予说：“做功课时还了解到你剃光头的代价。”

　　郁楚感觉头皮又凉飕飕的，抬手摸脑袋，幸好头发还在，她故作轻松道：“没事儿，我甘之如饴。”

　　苏清予瞥了一眼，笑着说：“成语用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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