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予回到办公室，在椅子上出神坐了良久，直到开会的提醒闹钟响起，她才拿着电脑走出办公室。

　　云昭在会上与各部门高层表示她注意到公司内部迅速发酵的舆情，但事关苏助理的个人信息，如发现继续传播造谣一定会从严处理；并表示苏助理的交往对象并非云家人，且与苏清予是校友，她也早就知晓，苏助理的正常感情生活不需要旁人指摘，如果还有质疑苏助理作风问题的尽管向监事举报，但若没有证据乱加揣度则后果自负。

　　接着她公开了上一阶段凌宫项目的成就，并说明是苏清予在牵头负责，让她发言介绍了项目进度，还顺带表扬了项目组的成员。

　　最后云昭还让各部门转达下属，如果这次的谣言影响到公司股票，她一定会查出源头，所有该为此负责的人都跑不掉。

　　散了会，苏清予合上电脑，她看了坐在对面做会议记录的许希桐一眼，许希桐像是感受到了她的眼神，也抬头看她。

　　苏清予指了下休息室的方向，拿着电脑先走了出去。

　　她安静地坐在圆桌前，等着姗姗来迟的许希桐站在对面，苏清予眯眼笑了一下，让她快坐。

　　“怎么了清予？”许希桐整理裙子坐下。

　　“前几天我不是请假来着，问一下你云总和三建集团的合同签了吗？”苏清予压低声音，“云总也没跟我透露，不知道要交给陈工还是何工，怎么感觉云总好像不太想让我跟这个合同……”

　　许希桐恍然道：“啊！那个合同呀，签了，就在你请假的第二天，清予你别担心，最后肯定还是要让你跟的，你是总助啊。”

　　说罢握住苏清予搭在桌上的手臂以示安慰。

　　苏清予抿了下唇：“我担心是我这件事影响到了公司，云总心里……桐桐，你知道他们是在哪里传开的吗？”

　　许希桐的表情有一瞬的尴尬，紧接着她说：“我也不太清楚，听说好像是聊些日常的小群，我来了公司才知道这件事，清予你……没事儿吧？”

　　苏清予眼眸低垂：“我没事儿。”

　　“云总肯定会向着你的。”许希桐又拍了拍她。

　　“桐桐，你有没有看到是什么照片？我的脸是不是拍的很清楚？”

　　许希桐踟蹰着点点头。

　　“那另一位呢？也拍到脸了吗？”苏清予忧心忡忡地问。

　　许希桐宽慰道：“清予，没拍到郁小姐，你别担心。”

　　苏清予眯了眯眼睛，用疑惑的语气一字一顿道：“郁小姐是谁？”

　　许希桐嘴巴半张，把手拿了回来，迟迟不言语。

　　她自知上了套，毕竟没有一张照片露出郁楚的脸，如果是只看了流言的人，谁会知道郁楚，恐怕听说是云昭的妹妹，猜测对方是“云小姐”还差不多。

　　“我想起来了！来了咱们公司一次的那个郁小姐是不是？你还和我说她像个同来着，我后来去了解这方面知识，没想到自己性取向也变了。”苏清予一副惊讶的样子，“可我女朋友姓云，哪是郁小姐啊，桐桐你是不是弄错了。”

　　“对对，我看到他们说云总的妹妹，还以为是来过咱们公司那位郁小姐。”许希桐干笑两声。

　　“那些人不都说了吗，云总的妹妹，郁小姐是外亲。”苏清予一副苦恼的样子，“唉，真是……对了桐桐，你不是也加入凌宫项目了吗，我写了份企划，还是半成品，路哥一走没人帮我审一遍我不踏实，要不你帮我看看？”

　　“我哪能看出来有没有问题呀，你挑大梁，我就是帮帮小忙。”许希桐羞愧地摆摆手。

　　“那怎么办，要不我再问问路哥？”

　　许希桐犹豫了一下：“算了，清予你发给我吧，我尽力看看。”

　　“那行，太谢谢你了桐桐，最近摸不准云总喜好，我又犯了错，想借这个机会挽回一下云总那儿的印象，完事请你吃饭。”这次苏清予伸手拍了拍许希桐的肩，起身，“我先回去了，一会儿发你。”

　　“好。”许希桐说。

　　苏清予回到办公室，她觉得头痛，喝了粒布洛芬，掩面坐在桌前。

　　任她怎么想都不会想到许希桐，她们共事一年半有余，许希桐刚来时有什么不懂的苏清予都毫无保留地教给她，她们加班后还经常一起去吃饭犒劳自己，怎么会是许希桐？

　　她想不明白。

　　苏清予头痛的厉害，准备去洗手间用冷水沾湿手巾冰一下脸，她走到卫生间门口，又听到有人在里面讲话。

　　“你看了吗？新瓜说苏秘女朋友好像是个模特。”

　　“模特？哪个？不是说是云总妹妹吗？”

　　“之前在国外混，混不下去回国，最近火起来那个。”

　　“啊？她是云家人？”

　　“不像啊，这人在瞎扯吧，一会儿是云家人，一会儿又是模特……”

　　苏清予不想再听，直接推门走了进去，几个女生被吓得手机掉在了地上。

　　“你们是从谁嘴里知道的？”

　　几个人相顾失色，都不敢张嘴。

　　“如果不说，就一起去人事结算工资，我相信我有这个权力。”苏清予冷声道。

　　一个女生站出来：“是…是财务的刘主管在群里发的。”

　　“什么群？”

　　女生打开手机，给苏清予看了聊天记录。

　　苏清予顺势拍了下来，说：“下次别在这种地方议论人。”

　　说完走出了卫生间，留下惊疑不定的几人。

　　苏清予去找云昭报告了一声，保证她会处理好这件事，云昭同意她把刘主管开掉，让她自己去通知。

　　她直接乘梯下楼，往财务部去，经理宋姐正好从门外进来，和她撞住。

　　苏清予开门见山，当着一屋人的面与宋姐说让刘主管明天不用来了，另寻高就。刘主管冲过来与苏清予吵，苏清予打开手机照片，说无论是谁给他提供的消息，如果有她行为不检的充足证据，就去举报她而不是搞这些小动作。刘主管马上变了脸色，哭喊着说他被利用了。

　　苏清予没工夫听这些，完事顺便去了趟人事，让他们发布辞退公告。

　　刘主管追到她办公室，喊着说他有证据，他被人威胁了，苏清予办公室门口走过的人都要往里看两眼，她故意摆了一会儿架子，让刘主管把门关上，给她出示证据。

　　刘主管说是有人匿名用邮箱发给他的，如果他不照做就告诉他妻子他出轨的事实，他一开始建了个小号小范围传播流言，但刚刚那人又和他说了新的要求，如果不照做就把他出轨的照片发到公司群让他家庭工作全丢，他一着急就用了大号。

　　但苏清予并不打算就此原谅刘主管，辞退是必然的。

　　等刘主管离开她又找出自己写的那篇未完成的企划，修改了其中的几个不算重要的数据，发给许希桐。

　　做完这些，苏清予疲惫地趴在了桌上。

　　她觉得自己该认真思考一下与郁楚的关系，现在已经有人往郁楚身上怀疑，很难保证以后郁楚不会因为她而引火上身，毕竟她的事业正在上升时期，作为公众人物更不应该惹麻烦，而她就是那个麻烦。

　　可能她就是一个瘟神般的存在，先克死父母，又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

　　苏清予背对着阳光伸开手掌，光线从她的指缝间穿过，她缓慢地屈起手指，一束光都抓不住。

　　其实她不该在这时候自怨自艾，二十多年的成长经历都告诉她时刻要坚强，自从父亲死后，她已经能接受生活的所有苦难，很少有失意的时刻，但此刻她却无法控制地想着郁楚，想着如果失去郁楚后的生活。

　　或许只要她足够坚强，什么都能过得去。

　　晚上苏清予去接了苏季听回家，姐妹俩情绪不佳，除了吃饭都没怎么交流，各自回了房间。

　　苏清予现在麻烦缠身，她只想完成工作早些休息，专心写起了企划。十点她合上电脑走进浴室洗了热水澡，十点四十准时躺在了床上。

　　郁楚给她打来视频电话，苏清予才想起来今晚她有走秀，还问过她想不想去看，但她拒绝了。

　　接起视频，郁楚还没卸妆，似乎是刚吃完饭，屈腿坐在车里，身上只披了件皮衣外套，里面是薄薄的内搭。苏清予看得出她眉间的疲惫，她好想与郁楚拥抱，与她亲吻，想安慰她一句辛苦了。

　　“清清。”郁楚先开了口，她把下巴支在膝盖上，手机的角度从下往上照到她完美的侧脸，“要睡了吗？”

　　“嗯。”

　　“今天怎么样？没太累吧？”

　　“没有，你呢？”

　　“我上几节课而已，累什么，要不要我和云昭说让你休息几天？”

　　“不用麻烦了，我怎么好意思休息。”苏清予自嘲地笑笑，郁楚和云昭都对她太好，她受之有愧。

　　如果郁楚知道她现在心里有与她分手的想法，就明白她根本当不起这份好。

　　郁楚那边安静了一会儿，压低声音说：“宝贝，想你了。”

　　苏清予迅速把手机扣在床上，她不想让郁楚看到她此时溃败的表情。

　　只要一句想你了，就足够让她泪流满面。

　　“小楚，我困了。”

　　郁楚沉默，半晌才道：“睡着了吗？”

　　“还没。”

　　“那就早点休息吧，明天我再给你打电话。”

　　“好，你也是，你……记得用发热贴，在你左数第二个衣柜最下面那层抽屉。”

　　郁楚好像舒了口气，说知道了，道过晚安后就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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