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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梦呓57

你在神以西 2023-05-02

  今晚,对于那些与云天有所关系的人来说,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

  新一天的夜幕降临了,裹着无尽的黑,全不似白日里万里无云的景象,昏昏沉沉中寻不到半点星光。

  学校热闹了一天,早已平静,大门在人群潮水般涌走后已是关上了,偌大一个学校,只剩下道路两旁的路默默发着光,在这个冬日的黑夜中为偶尔的行人奉上几许光亮与温暖。

  黑夜,沉寂而冰冷。

  就算是此时本应该聚集了整个学校大多数人气的学生宿舍楼也不例外。大多数学生都是安安静静的呆在自己的宿舍里,甚至多数的房间已是不见了灯光。宿舍楼那方方正正的高大身影隐没在沉寂的黑夜中,被昏暗的路灯照映出一处处小块的淡黄颜色来。

  宿舍楼旁的一角,路灯下,一只毛色纯红的中型犬低头不住嗅着,似是在这积雪还未消干净的道路上发现了什么好东西,边缓步移动着,突得抬起头来,尖嘴一咧露出了粉嫩的舌头出来,“呜呜”低鸣了两声,却又立马低回了头去。

  这只狗乍一看上去,就如一只全身火红的狐狸一般,只不过比寻常狐狸要大上好几倍,这才能分辨出它是一只狗来,也不知是什么品种这般奇特。只见它低头寻了片刻,突得狗尾巴一摇,伸出了爪子,竟是就地挖了起来。

  它正挖着,突得,那本沉寂的宿舍楼里突的惊雷一般,撕心裂肺的传来了一声惨呼:

  “啊!!!鬼啊!!!!!”

  那惨叫声凄厉而尖锐,已是不分男女,夹杂着无尽慌乱与恐惧,还带着哭腔,延绵不绝,只骇的整个宿舍楼都震动了起来。霎那间,原本已是一片漆黑的窗户纷纷亮起了灯光,窗内人影纷乱,人声鼎沸。前一刻还是寂静冷清的楼,竟然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而那只狗却好似什么都没听到一般,仍在那用力挥爪向面前的雪地。

  “咯咯咯……”

  突得,银铃般的笑声由远至近,带着明显的欣喜与得意——却是一个身着宽大白袍、披头散发的娇小身影从宿舍楼上方直直“飞”了下来,如果细心,便会发现那个身影的来处,就是那个惨叫声传出的方向。

  那件白袍已是破烂不堪,堪堪罩住了那个估摸着只有一米四高的娇小身影,在风中猎猎作响,隐约可见般般红点,似是血迹,而那凌乱至极的长发却是纠结在了一起,成了一团,就连那呼呼狂舞的风,也无法将它托起,牢牢固定在那看不清面容的面容前,颇有几分诡异恐怖的既视感。

  “咯咯咯!哈哈哈哈!太好玩儿了!”

  那身影从高处直接跳下,却没有狠狠摔在地上,而是在快要触及地面前、千钧一发之时,挥了一挥右手。

  那一瞬间,似只是眼花,那个身影已经没了踪影,再一眨眼,就会发现那个身影竟然就那般安安稳稳得站在不远处的雪地之上,赤着脚,仍在“咯咯”笑着。让人恍然间以为就在那么短一瞬间里,错过了什么。

  只见那身影在原地转了两圈,似在寻找着什么,当看到那只闷声挖着雪的红色大狗时,撇了撇嘴,抬步就像它走了去,边走边嗔道:

  “喂!红毛!走了走了,再不走就要被发现了!你找什么呢你?”

  声音竟是与那诡异外表完全不相称的悦耳轻快,似是一名十二、三岁大的女孩子。

  那只被她称为“红毛”的狗摇了摇尾巴,呜呜的叫了两声,似在请求着什么,突得全身一震,张开了狗嘴向着被自己挖出了一个小坑的雪里探了过去,重新抬起头来的时候,口中已是叼了一根肉骨头。

  既已达到了目的,红毛当即毫无眷恋地转身摇着尾巴屁颠屁颠的来到那身影旁边,还蹭了蹭她的手。

  那个身影没好气的抬手拍了一下它的狗头,道:

  “这不是我前几天给你的吗?合着你当天没吃,留到现在来当点心啊?”

  “呜呜呜。”

  红毛闻言立马昂首挺胸,死死叼着那根骨头,声音中夹杂着愤怒,似乎是在澄清什么。

  “行行行,你勤俭节约,你很乐意陪我出来玩耍人,行了吧。”

  那人影莞尔,又拍了拍红毛的头:

  “快走吧快走吧,要是被人发现了那可真不好玩了~”

  言罢,转身便走,仍在“咯咯”笑着,似是想着什么好玩的事情。

  “你说今晚还能干些啥呢?去看看新来的怎么样?听说今天有好几个新住民呢~唉,这宿舍每天都闷死了,如果没有我,真不知道后果会有多严重啊,你说是不~咯咯咯咯。”

  红毛似是愣了一愣,歪了歪头,最终还是叼着那根骨头,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一人一狗的身后,那宿舍已是完全变了一番模样,尖叫声、哭泣声、脚步声、交谈声、询问声夹杂在了一起,在一个个透出了灯光的窗内酝酿着,即便是隔了老远,也还能听得到。

  ※※※※

  由于一系列的手续的拖延,到达宿舍时已是近十点了,不方便、也没什么兴趣去大晚上参观这个还算是陌生的学校宿舍的云空在送走了那几名学长之后,就沉默得坐在那张并不算太小的床上,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以后……就真的要在这安家了啊……

  他的这个新家,粗略看上去,整体还不错。宽敞、明亮,而且基本的家具一应俱全,最重要的是学校宿舍实行的是一人独居或是多人自愿同居的制度,这意味着这么大的一个房间,只要他愿意,那么今后便只属于他一个人,不会有其他人打搅。

  其实真正想来,这里的跟家里的情况,其实没什么区别。

  除了领地小了点,隔壁住着其他人,以及……在被学校监控着,其他的,是没有区别了吧……

  “呵。”

  云空自嘲得一笑,倒下身大大咧咧地躺了下去,晃了晃脑袋,自言自语道:

  “我什么时候也开始这般会自欺欺人了?”

  “不管了,睡觉睡觉。”

  他一手扯过旁边的被褥,也不管那没关的灯,以及身上有两天没换了的衣服,直接钻进了被窝中。

  恍恍惚惚中,那从被窝中偶尔泄出的呼吸悠长而平稳,却又似带着无奈的叹息,在深沉的夜色中,逐渐隐没。

  ……

  ……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虽然睡的深沉,但好像有梦到些什么。

  是又梦到了那时候的事情了吗?

  他从夜的最深处醒来,没有睁眼,一丝苦笑弥漫在嘴角,许久不散。

  一直到,他终于,幽幽睁开了眼帘。

  窗外隐隐透着迷蒙白光,似乎是已经到了清晨时分。但那朴素的窗帘,却是分外陌生的。

  他不由愣了一愣。

  ——哦,对了……现在的自己,已是住在学校的宿舍里了啊。

  云空抬起手来,习惯性的挠了挠头发。学校的灯是感光系统的,已是不知何时熄了,恍恍惚惚中,倒是有几声清脆的鸟鸣传来。甚为悦耳。

  看来这个冬天就快过去了,连鸟儿们都回来了。

  正想着,他掀开了被褥,打算去一趟卫生间。

  却没想,才刚刚把被子拿起,却又被一股不知从何传来的力量给重新拉了回去,同时,还传来了一声梦呓般的嘟囔:

  “红毛,不要吵,还没睡够呢。”

  ——这什么状况?

  云空一愣,睡意顿时就去了大半。愕然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白色娇小的身影埋在那厚实的棕色被子之中,隐见血色,长长的头发围绕其间,似乎是一个娇小女子。晨光之中,那张苍白稚嫩的小脸隐带调皮的笑意,正吮着手指,双目紧闭,看样子正睡的香甜。

  “哇啊!”

  这一下可把云空吓得不轻,他习惯性的向后退去,却因为还不太熟悉这个床铺的大小,这一退后便没了分寸直接退到了床边,一个不小心,就“骨碌碌”得滚下了床去。

  “咚”的一声,这一跤可谓摔得狼狈万分,他哼哼唧唧的从冰冷的地板上站了起来,直直瞪着那个床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儿,一时间竟是不知如何是好。

  ——这人哪里来的?怎么会在这里?这什么状况?

  许是他这番举动终于是吵醒了那个女孩儿,只见对方眉头一皱,还未睁眼便先开了口:

  “红毛,你搞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云空呆了一呆,接着,就看到自己的身影在那双大而黑的,仿若宝石一般漂亮闪亮的黑眸中显现。

  ——那个女孩,终于是睁开了眼睛。

  一时间,双方都愣住了。

  那女孩儿面目清秀,带着少女的稚嫩与活泼,生的娇媚可人,小小的鼻子淡淡的唇,眼睛大而亮,虽尙还年幼,却已有了几分美人坯子的味道来。只是可惜头顶上的那头发叫一个乱,都纠结在了一起,也不知是不是人为故意弄的。

  倒是她说穿的衣服蛮有“特色”——只见女孩穿着的那一宽大白袍上。那一片泛黄的白色中,有着一道道长长的血红色点缀其中,触目惊心犹如血迹,可细眼看去这些痕迹鲜红得刺目,并不像是正常的血迹。云空转念一想,也大概猜出了几分——许是小孩胡闹,特意穿成这样的。配上那杂乱的长发,这个假设倒也说得过去。

  女孩儿直直看着云空,似乎正在思考着形势,贝齿轻启,却只吐出了两个字:

  “啊……呀……”

  反倒是云空,毕竟是醒来的早些,反应也快了不少,嘴角有些抽搐得先开了口:

  “这……这是干嘛?宿舍……都这样?”

  他这话一出口,那边厢也反应了过来,只见小女生裹着被子坐了起来,看样子是极为顾忌这冬日清晨的寒意,打了个哈欠道:

  “大哥哥,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明明昨晚做恶梦似的一直在说梦话,害的人家都睡不着。”

  云空闻言,不禁皱眉:

  “梦话?”

  “对啊,一个劲的一直在叫‘妈妈’‘爸爸’‘哥’什么的……大哥哥,你不会是想家了吧?”

  女孩睡眼朦胧地又打了个哈欠,看样子,确实是颇为困乏。那模样竟是无半分正处在一个大男生房中的羞涩之意。

  可她这一番话,却瞬间让云空浑身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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