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徐子轩也同样若有所思了半晌，终究还是摇了摇头：“这案子奇怪的地方太多了，很多看似有联系的线索经过仔细深究，却不是那么一回事。这样，唐支队，我和小明再去趟电视台，再看看高远光那边的社会关系情况。”

　　他刚一站起身来，支队长办公室的门就被风风火火从朝滩湖赶回来的两人推开了。

　　听完安灏禹、谢展在朝滩湖的发现，他一下倒显得不那么着急了，反而坐回了沙发椅。

　　“这说明什么？”

　　问这句话的时候，徐子轩是看着谢展的，正当他在奇怪以对方的脑袋怎么会还没想到时，安灏禹已经灵光一闪了，伸手就狠狠拍了下支队长的办公桌，冷不丁地来这么一下吓了众人一跳：“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这说明，有人一直在跟踪高远光。”

　　徐子轩浑身上下的血液在渐渐灼热中沸腾起来，不止是因为安灏禹得出的这么个简单的结论，他清晰地意识到这种感觉完全源于对方说话时专注坚毅到无意间流露出的盛气凌人，简直让他着迷，他决定收回之前说他一直都挺笨的那句话，他愿意为了眼前这个人不遗余力，也庆幸有生之年能和他站在同一阵线。

　　被副支队长看过来时那动人心魄的一眼心动到险些失神，安灏禹强迫自己转回与他不合时宜的对视，并对几人继续说道：“所以，这人才会知道高远光周末是一个人去钓鱼，而且他停车的那户农家没有人在。他需要做的，仅仅是提前到达朝滩湖那处隐秘的钓鱼之处然后伺机袭击，但凶手并没有注意到高远光的手表就在那个时候甩去了水里。”

　　之前还计无所出的唐延这时似乎看到了柳暗花明的曙光，他站起身来几句话安排好了接下来的分头行动。

　　“轩哥，你和安灏禹去电视台再深入地挖挖高远光的社会关系；谢展，你从派出所再抽几个人上来，调出近三个月的周末高远光家附近几条路的全部监控，从他离开小区开始，都把眼睛放大点，看看到底是谁一直在尾随他；叶城刚刚汇报，说是好像找到了一处嫌疑住所要申请突击，小明，你们带上几个人，然后通知北部分局这次由他们负责行动实施，市局这边全力配合！”

　　Z省云中市，北部新区与万山县交界附近，某闲置农房。

　　对于这次突击，唐延的信心主要来源于北部新区分局对于学院食堂送货情况的调查链十分完整，在行动的路上，包括安灏禹在内也觉得应该是抓住了嫌疑人的尾巴。

　　北部新区学院主大门、次入口的监控排查无果，叶城局长便把调查重点放在了给学院送食材和转运垃圾的人上。周末两天在校学生较少，二号楼食堂不开张，而为了保证周一早上的早餐，最迟在周日晚上，一天的食材就会运到食堂，他坚信犯罪嫌疑人正是是利用这个机会，把酸液和肢解后的尸块神不知鬼不觉地运进了学校。

　　由于这家生鲜公司和学校已经有了长期合作关系，所以周日晚上并没有食堂员工对食材货物进行验收，这就给犯罪嫌疑人创造了非常好的布置现场的机会。同时，周一一早食堂员工们几乎都在后厨忙碌准备早餐，并没有注意到大堂的异常。

　　一切准备妥当，当员工门打开探照灯和电控大门时，外面排队的学生们刚要蜂拥而至，浸泡着众多尸块的塑料池就挡在他们前进的通道中间。

　　众目睽睽之下，等到报警、维持秩序、保护现场，一切为迟已晚，舆论发酵也已经不可避免。

　　Z省云中市，北部新区与万山县交界附近，某闲置农房。

　　通过对食堂工作人员、生鲜市场工作人员和垃圾转运工作人员的详细排查，北部分局的叶城局长很快便把目光锁定在了一个叫“吴利娟”的生鲜公司女性送货员身上。

　　根据这家公司的档案记录，四十八岁的吴利娟是他们招聘的临时工，工龄也有两三年了，虽然是女性但力气很大，工作也非常勤快，平时就负责北部新区大学城这一片的生鲜运送。在案发的周一当天，吴利娟却因家中老人突发疾病为由向公司辞了职，而她在公司登记的地址就是位于北部新区与万山县交界附近的这处闲置农房。

　　然而，当众人看着空无一人却堆着好几桶化学原料的废屋子，唐延简直不敢想象自己的眼睛，转过身忍不住吼道：“这个叫吴利娟的人还有没有其他住所？！”

　　“正......正在核查。”同样不敢相信的警员小宋赶紧摸出手机打给分局户籍科查证，可等他听到电话那头的回答，脸上露出了愈发惊讶的神情：“报......告，系统里没查到吴利娟的身份信息。”

　　这句话的意思很清楚，吴利娟用的是假身份证！

　　听了这话更加气得浑身发抖的唐延，抬起手指了指叶城，又指了指小宋，只想问他们竟然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竟然连嫌疑人的身份都没有查证过就上报市局要实施突击行动！

　　他咬牙切齿对两人道：“去，去生鲜公司，所有见过吴利娟、平时和她接触较多的人都带回局里，我要一张照片那么清楚的素描！给我把她祖宗八代都扒出来！”

　　“是！”

　　“报告，发现了一桶碳硼烷酸。”

　　自支队长调任云中市以来，肖明还从未看到过唐延发这么大的火，倒是有了几分安灏禹原来对他“官宦”评价的味道。不过，当惯了队里灭过队员的他立即驾轻就熟地开始转移话题：“唐支队，这些化学原料桶上面还有生产厂家.......是云中市万山县银翔化工。我听说过这家工厂，好像因为环保问题一直没整改到位一直是半停工状态......”

　　话音未落，半秒钟似乎都不想在这里多待的唐延便冲他一挥手。

　　“走！你跟我去这家化工厂看看！”

　　Z省云中市，市电视台，小会议室。

　　在会议室等林副台长的间隙，安灏禹注意到办公室的人泡了两杯茶放在茶几上便掩门出去了，眼见四下无人，他赶紧寻着机会就俯身凑到副支队长跟前。

　　“徐支队长，以后别在人多的时候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我会忍不住的。”他紧锁着眉头，死死盯着那个因为忽然靠近而红了耳尖的人看，语气格外认真。

　　刚从朝滩湖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身衣服的安灏禹就跟着来了市电视台，他身上还裹挟着山中湖水的咸腥味，徐子轩惯来受不了他坦然到近乎情色的表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安灏禹总是磊落的，无论是对这份感情，还是对自己可能跌落的无底深渊，他本就出生在深渊之中，回到那里似乎理所应当，每当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心如磐石般坚定得一往无前时，安灏禹义无返顾的追寻总会让他在迷茫中找回一腔炙热。

　　初冬的气温在缓缓升高，似乎有什么一触即燃，然而不断翻滚的心潮却被会议室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渐渐掩去，林副台长推门而入时，正好看到两位警官分坐在茶几两侧的单人沙发上，他们各自端着一杯茶低头默然地喝着，一语不发的样子似乎是有点等得不耐烦了。

　　由于高远光的遇害，林副台长虽然暂时主持了市电视台的日常工作，但他显然更加关心案件的进展情况，一听说警察再次到访他立即结束了正在召开的业务会议，赶紧跑到小会议室来，热切地朝两人伸出了手。

　　“两位警官，你们来的正好，我正说散会之后和你们联系，这已经好几天了，警方是不是已经有什么线索了？”

　　在此前的调查中，警方已经排除了林副台长的嫌疑。他是高远光还在县上工作时提拔起来的，典型的只精于工作业务，对政治斗争不感兴趣，与高远光的关系更像是君子之交，虽然工作上十分合拍却对他的生活并不了解，听说他还不止一次向市里反映，一天没抓到谋害高台长的凶手，他都会站好最后一班岗，替高台长尽到电视台负责人的职责，只要抓到凶手，他表示随便组织委派谁来当这个台长，他都会尽心尽力做好配合工作。

　　放下茶杯，两人起身礼节性地与林副台长回握下手，徐子轩落座回去，便片刻不耽误地直截了当道：“我们这次来，主要还是想向林副台长你核实一些情况。”

　　话里的意思应该是有了线索，林副台长立即坐直了身体，拍了拍胸脯。

　　“两位警官，你们随便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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