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她看亚当没有回话, 于是又问了一遍，“我没猜错吧？小亚。”

　　男人低垂着头，额前的碎发自然垂下, 遮挡住大半眼眶，只能隐约看到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是这个狡猾的家伙又在想什么新借口蒙混过关了吗？

　　她刚想再次开口, 对方却抬起头脸上露出灿烂的微笑，“是啊，就是我。”

　　亚当回答得如此直接, 许澄反而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她皱起眉头打量面前的男人，实在不知道此刻应该摆出什么表情。

　　虽然这个猜想銥嬅已经在她的脑袋里疯狂打转好几天, 甚至一度让她觉得怀疑自己得了什么精神疾病, 无法分清幻想和真实。

　　可是这样一个实实在在的人, 就这样在站在面前，坦诚地说出他就是人工智能。

　　这个结论还是虚幻到人不敢相信。

　　第一反应是想要打他一顿来发泄……可是AI会害怕物理攻击吗？

　　许澄觉得自己的脑袋就像一锅刚刚煮开的粥, 外面热气腾腾，里面却已经变成一片黏答答的浆糊。各种各样奇怪的想法就像魁地奇中的金色飞贼一样快速穿梭, 想要伸手去够却又突兀地消失不见。

　　沉默半晌, 她最后做出了自己的第一个反馈——

　　默默地伸出手, 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对面人垂在身边的手, 又更加当心地捏了一小把。

　　和她手指的温度差不多，可能更冷一点儿。薄薄的皮肤下清楚地感受到柔软的肉和包裹在肉里修长又纤细的指骨。

　　她下意识地搓动了一下碰过亚当的手指, 仔细地体会这微妙的触感。

　　刚才那一下触碰的时间太短暂了，过度紧绷的神经反而降低了对外界感官的敏锐程度, 最好应该再摸一下……许澄有些可惜地砸吧了一下嘴巴, 开口道,

　　“这是……什么材料做的？”

　　“……”亚当愣了一下, 黝黑的眸子里意外的光芒一闪而过，又重新恢复深沉。

　　在和许澄坦白之前，他已经做好了几千种导向的结果推算，竭力想要寻找到最优解，可是不管怎么走结果都很悲观。

　　毕竟在数据库里，人类碰到人工智能的相关电影和书籍等所有可以考据到的资料，几乎都被归结在：惊悚恐怖一类里。

　　而这明显不是一个好词。

　　她也许会觉得自己是妖怪？好像这也没错……

　　又或者想要把他送给神秘的实验室进行研究？可是自己本来就是从实验室里出来的……如果再进去一次大概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何况现在根本就没有科技可以禁锢他的意识。

　　或者她会像电影里那些人一样，尝试用枪或者别的什么利器来试试能不能伤害自己？如果她喜欢，那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和让她开心比起来，自己并不在乎受伤，而这幅具象化出的实体也并不会受伤。

　　不过即使智脑已经把所有可能性都罗列出来，而他也做好准备承受最差的结果，潜意识里仍然会希冀那一丝丝希望的光……这大概就是那个人之前和自己说的：人类的赌徒心理，永远会期待奇迹发生。

　　毕竟，她是那个人的孩子。

　　看起来感性也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什么当初自己要那么执着地追求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看来，他应该赌对了。

　　“这是某种具象化的科技。”他温柔地凝视着面前的女人，她把手藏在身侧，可是藏不住她的跃跃欲试。

　　亚当慢条斯理地伸出右手臂，又用左手细致地把毛衣袖子一点点卷起——

　　露出了修长又结实的手臂。冷白色的皮肤下可以隐约看见青筋细微的搏动，手腕处紫色的静脉清晰可见，甚至足够仔细观察的话，还可以看到胳膊外侧的细小汗毛。

　　这是条完全和人类一样的胳膊。

　　既然主人都这样明显地发出邀请了，那自己再矜持也没有什么必要了，更因为她本就已经好奇得抓心挠肺。

　　许澄只是象征性地脸红了一小会儿，就迫不及待地伸出自己的爪子，对着面前的胳膊一顿摩挲揉搓。

　　真的是完全一样啊！一阵摆弄之后，她发出了感叹，“完全一样诶。”不仅是外观无常（或者说极佳），甚至连触感都无可挑剔，完全不是现阶段的仿真材料可以模仿出来的。

　　“我还以为是硅胶？或者别的什么高科技做出来的外形呢。”她说着又偷瞄了一眼对面不以为意的亚当，再次飞快地捏了一把他的胳膊。

　　又觉得自己的动作有点不妥。怎么……和色狼一样？

　　不不不，她这是探秘科学，了解当代的高精尖人工智能技术。许澄在内心安慰自己。

　　“那些东西做出来的效果并不是很好。”之前那个男人也帮他试过用这些材料做身体，可是都没有达到满意的效果。所以，直到那个人去世，自己都没有出现过实体。

　　他言简意赅地概括，“现在是我自己发现的办法，可以切换自如。”

　　“切换？”她抬起头，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求知欲，“怎么切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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