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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20.三辈子(6)26

陈徊 2023-05-03

  天云放晴,我似被当场捉脏的心焦小贼,慌乱无措地朝他打着哈,用劲朝一旁低头侍立的素衣少女使眼色,期她助我瞒白衣仙一二。

  哪知挽兰视若无睹,还偏头避躲我灼烈目光,缓撤步退至我身后。我无法,抬头撞上他如墨眼眸。

  他眼底浸逸黯光,手中一沉,不再问,拿过我手中的被褥。

  「做什么。」他语无惑疑是早知原委,却又再问。

  「没什么。」我失措应道,扯过挽兰的袖袍,欲拔腿就跑离此处,「我有些头晕,回屋躺会。」

  被拉扯的少女静立不动,目光灼灼地盯着白衣仙手中的被褥。

  少女抛弃旧往,故而无姓,贱名挽兰,年十六,硬生生拖住我的逃路。

  「既身子不适,便少闹腾些。」白衣仙将被褥转交挽兰,不费吹灰之力逮到我的衣襟领口,我惊得直冒冷汗。倒也不是怕,而是教倒春寒南下的北风吹得背脊透凉。

  他却无视我的不适,侧头交付挽兰:「趁日头正好,拿被褥出去晒一晒。」

  「入春后,冬被该收柜了。」

  先前在我跟前还矜持着,端得像个木头,撬不开窍的榆木脑袋。

  处熟了竟跟个老妈子一样爱唠叨。

  我想着,没胆子说出口。

  18.

  天行半日,夕阳垂山,檐外又淅淅沥沥下细雨,好在挽兰辨天,晨见后山起雾,趁早将晒得暖哄的被褥收入屋内摊回床榻。

  入夜天凉,屋里虽点着暖香炉,我仍感到丝丝寒意透过门窗缝隙钻进我的衣口。身子开始发寒我却不愿示弱,一面硬撑,一面悄悄地瞟正闭眼打坐运行周天的白衣仙,思索着如何摆脱白衣仙无所不在的桎梏,跑出去约影子耍一耍。

  于我而言,白衣仙如尘封冰雪千年的坛酒,虽不识酒味,却觉他宛佳酿,入口醇香却偏偏清冷烈苦似炎火得烫过喉咙,教人不知如何述其滋味。

  毕竟,我不解他的生平。而我短短十几年的过去怕是已被他查探的一清二楚。

  我头昏脑胀,仿佛于广袤冰河中上下沉浮,寒凉的水浸透骨髓,万千阴厉恶鬼尖音嘶喊,深渊黑暗处咆哮发聩。

  雨夜清寂,我坐听落雨看他满身狼藉的由啼哭匍匐至拔剑站立,如见当年我年幼在宫中缱绻伪善人所给予一丝暖意不肯信人心荒芜。

  越拼命地逃离,偏越挣脱不开,陷入泥沼不可自拔。

  眼前顿黑倒地的一瞬,隐约听见他惊起。

  我仿佛跌入封口的古井中,井水冻彻髓骨啸鸣无人应答,活成一个笑话。

  怪我留恋贪嗅大雪封地里冰寒霜雪隐含的一缕不熄的幽香,冻伤撕裂钻心的疼,想避却生生躲不开。

  19.

  深夜子时,大雨滂沱倾盆,却非宫尘华殿内四溅的灯火明烁暗影绰约。白衣人眉眼悲戚,良久看着榻上被里秀眉紧缩冷汗不出的病弱男子,他尝试渡真灵安抚,如填无底洞窟于事无补。

  素衣女子跪守在床边,低眉垂眸痴看腕间失神。

  白瓷内的药丸已空,他传了一叶远音,请杏林医官前来。

  雨夜寂静,不过半柱香的时辰,白衣仙觉得过了百年。不通医术,不知男子病患,甘着急握着其寒凉的纤手,源源不断地传输暖意,盼望能缓些苦楚。

  男子之病平白无故从何而来,白衣仙心中有所猜测,已不离十。任凭奸谋发展他人嚣张,不过是他有所私心。

  白衣仙肖想替他绾起满头青丝,臆想着轻吻他眼角的醉人一点红,盼望与他几番温存下,携手共赏山川湖海同赴黄泉地府。

  他笑自己兜兜转转活了千年,逃不过一个少年的股掌之间。可的确,是该逃不过的。

  等了许久,没等来医官,等来了一名束发青衣不沾湿的郎中。

  「大雨拦路,医官腿脚不便,来不了。」郎中作揖,款款解惑。

  白衣仙点头,是做会意。

  探完脉,郎中唤挽兰取来盆水,浸湿丝布细细擦拭男子冰寒双手十指。

  「他苏醒之前,每隔半个时辰照我做的,以温水擦拭十指一次。」

  「是。」挽兰应下,出门入后间蓄起温水。

  郎中转眸见白衣仙,取回白瓷瓶,解腰间囊中青瓶交予白衣仙道:「将此丹溶于水灌下,每日一次,一次一粒。」

  「有劳。」白衣仙依礼客套,接过药瓶。

  雨渐小些,送郎中出屋时天已拂晓,郎中诊后一言未发,倒多看榻上昏迷少年几眼。

  郎中踏出门前,蓦地转身,朝白衣仙嘱道:「事已至此,在下有两句话,不知尊者可否愿听。」

  「愿闻其详。」

  「此子命定如此,若执意而为之,终是害人害己,倒不如顺遂天意,放他而去。」

  白衣仙摇头。

  郎中敛眉:「病患中毒已深,你需当明白,不论执念如何,长此以往,无力回天。」

  「你与他,终是不能。」

  「所以,」白衣仙断郎中后话,直看郎中盛愁的眼勾唇莞尔,「日后需得你帮我。」

  20.

  沉溺于冰水中的梦并不安生。

  我想学那些个风流不羁的世家公子,饮酒醉倒烟花,也想放肆开怀的大笑,梦一梦那盛世繁华,烟雨酒楼。倚温香软玉,啜饮佳酿陈酒,击鼓高歌莺燕伴舞,一梦红尘里,潇洒天地间。

  风迷眼里,我又瞧见了白衣仙淡淡的眉眼,其中永世不融的寒霜,冻得我发颤。

  梦里我非贱奴所生常年受人非议唾弃被视作家国棋子的皇室后裔,而是孤独无助孑然一身,饱受挫折的平民。

  硬生生将过往苦痛绊着一壶苦酒吞咽进肚里,磨平了菱角锋芒,殆尽了最后的温软,演变成无解剧毒,静待暴毙来临。

  堕落深渊,一尘不染被血腥气浸透骨血,我梦见白衣执着长剑,剑穿我心口死穴。

  荒山寒风不刺骨,奈何掠过风雪,割人皮肉。

  疯癫成性,深陷梦魇,为情所累,不得善终。

  抬手敛袖,我又见饱经风霜布满褶痕伤口的粗糙双手待时过境迁后再挑动多年未弹的积尘古琴。

  天意弄人心,稍一用力断弦割进血肉里,胡乱抹净琴案所剩不过垂泪两滴。

  七日之后,我于沉梦中转醒,睁眼只见挽兰守着,趴伏在榻边打瞌睡。

  只有她一人。

  头疼的还厉害,困顿了些许日子,惺忪了疲倦,我感得昏迷的七日里耳畔总听一曲箫笛入梦。仍记得还在尘俗时,那楼间唐氏的箫吹得极好。后出了个奏笛的师韩,压了唐姓人的风头。

  细雨仍丝丝绵绵不止,呼吸之间空气却燥得教人心焦恍神,春日里的煦暖阳仿佛蒙层薄油,透窗炙烤的我焦灼不安。

  我无声轻笑,未惊醒入眠的挽兰,安看她睡颜恬静。

  南来的雨熏人醉陶,都说春雨贵如油,我看这绵绵细雨在最为不该的时节纷落。

  青石板街前小桥流水人家,擎伞漫步伴花家,行至十三孔桥前,静立看河流潺潺微波荡漾,抬眼望去远山青翠烟云缭绕,青钟沉沉不见路,应是一派好风光,奈何我却无力赏。

  恐怕也再无机会去赏。

  我并不蠢傻,知病情来的蹊跷。

  甚至,我亦知这些年所受病痛拜谁所赐。

  不过心照不宣,愿意挨着罢了。

  前路所踏上漫漫,无休无止无尽的缘劫,终是要换的一场无果无欢无眠的孽果。

  也不知白衣仙去了何处,竟未守在身边。

  我砸了砸嘴,唇瓣发干,舌尖尽是涩苦。好歹不省人事时,有人贴心拿湿帕润过。

  恍惚抚开黯淡尘土,干净淡漠地立于穹山之巅唇边噙笑,是独属于谁人的温柔。

  盛世开创,后人忆起先人伟岸之姿,总该吟一曲悲歌,唱一场丧言。黄泉忘川奈何桥,衣冠孤坟为荒冢,得了个善又不善的终。

  荒山上永不冻融的霜雪积压千年,生怕原先的柔温因胡作非为消磨殆尽,狂风呼啸着无情地磨成锋利坚硬的冰雪凌爽,未来得及享受的旭日温柔已成寒凉。

  若是可以,我愿隐于集市,见腊月深雪地里孩童闷塌陷的脚印被新雪埋没,清明河畔泥潭污了行人鞋的淤泥教雨水打净,听戏子的阙调新换一曲又一曲。

  不愿掺和国谋,置身事外,笑看众人勾心斗角,弃车保帅。遁入世隐,来年出山再叹,好戏一场。

  如今我置身棋盘,登台而歌,到底是脱不开身。

  我不信白衣仙看我的眼中温柔蜜意全真,也偏执的不愿认全假,唯祈祷着,他若当真为无情人,日后与我说道有情之时,带些真意。

  莫叫痴人伤透了情,注定驻留原地,遥望他潦倒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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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春寒,指初春(北半球一般指3月)气温回升较快,而在春季后期(一般指4月或5月)气温较正常年份偏低的天气现象。它主要是由长期阴雨天气或冷空气频繁侵入,或常在冷性反气旋控制下晴朗夜晚的强辐射冷却等原因所造成的(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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