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是了，谢家有只娶一妻的祖训，本代长房夫人膝下只有一个女娘，无需担心带累姐妹名声。

　　李家却不同，人丁兴旺，同辈里许多待嫁的女娘，这些女娘不好去李玉的院子，虽没祭祖，没改名姓，李玉到底是谢家大娘子了，这些李家妯娌只带着女娘到谢菀的院子里闹，谢菀已经闭门谢客多日了。

　　难道闹成如今的样子都是李玉的手笔，那从谢家归来的谢菀，真正的李家娘子尚未出过手？

　　雨儿心下震惊，邵秋实竟猜对了，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吧？夫人问她为何知道，她自己也说是猜的呢！

　　雨儿如何揣测不提，这边傅嫣握着顾妈妈的手，眉眼舒展，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晴儿雨儿手脚倒是麻利，人也忠心，就是……妈妈来了就好了。”

　　如今看来，邵秋实的脑子倒比晴儿雨儿好用一些，傅嫣不禁有些后悔自己见了顾妈妈过于激动，故意撇开邵秋实把人得罪了，她早该明白少年老成的胞弟不会送无用的人来。

　　不过也就是那么一丁点的后悔，邵秋实的存在只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没有她，顾妈妈也紧够了。

　　顾妈妈回握着傅嫣的手：“娘子放心，老夫人让我来，就是伺候娘子平平顺顺地把小郎君生下来。”

　　邵秋实白日在外面逛吃的时候，顾妈妈已拜见过李家主母。

　　走个过场的禀明来意，送上礼物之后，李家主母也就给顾妈妈和邵秋实拨了住处。

　　为了方便就近照顾傅嫣，李家主母拨的住处就在傅嫣的院子里。

　　顾妈妈表面上应了，实际直接在傅嫣的耳房里住下，自不会来，所以屋子只住邵秋实一人。

　　晴儿走后，邵秋实拿出混沌来。

　　入手的混沌比刚得的少了一些，说来好笑，却是她被傅仲达叫去书房，混沌摆在屋里没收，回去就发现少了。邵秋实百思不得其解，从未听闻混沌放着不动还会蒸发的，更何况她屋里又是五行阵又是镇宅符。

　　镇宅符？邵秋实豁然明白过来，她先前还腹诽那些个系统无论输赢都要盘剥宿主，贼不走空，如今看来，这镇宅符先前炼了0419不提，又趁她不在取混沌，才是雁过拔毛。

　　就为了不被镇宅符继续盘剥，她也得将混沌炼好了方鼎再回去。

　　打定主意，邵秋实盘膝入定，以待天明。

　　不知是不是邵秋实要求尽快安排的缘故，第二日上午用过早饭后不久，晴儿便来告诉邵秋实已联系好了制曲的工坊，可以带邵秋实前往观看制作过程。

　　邵秋实当即要去，晴儿安排好马车，又吩咐一名傅嫣从傅府带来的二等女使一道，陪着邵秋实出了门。

　　出了门，那叫蕊儿的女使见邵秋实一直盯着自己的腰间，那里塞着她刚放进去的对牌：“李府人多，丫头仆妇出府的次数也是有数的。因夫人有了身子，二爷专门问主母要了对牌，图个买零嘴方便，不然每次出府都要禀明主母，得了主母准允才行。”

　　邵秋实点头。

　　蕊儿又道：“岑娘子今日出门看制曲，我虽不精通，在李家几年也耳濡目染了一些。那制曲的工艺复杂，要翻曲，要拌曲，要晾曲，一日定然是看不完的。我讨了给夫人买零嘴的差事，等到了工坊，岑娘子且看着，我去买零嘴，晚些时候再来接岑娘子。岑娘子愿看几日，我们便都如此安排。”

　　蕊儿的年纪比晴雨两人小一些，但也十七了，便将邵秋实当个小孩子来哄。

　　邵秋实再度点头：“好。”

　　马车很快到了地方，这是一处建在僻巷里的工坊，简陋的门楣上挂着刻有“九真曲坊”四个字的招牌。

　　还没进去，邵秋实就闻到了浓重的酒糟味，透过低矮的围墙能看见院中晾晒着酿酒剩下酒糟。

　　蕊儿先下车进去，过了一会儿带着一名中年人走到马车前：“岑娘子，这位是工坊的查管事，我已与他说好了，这几日由他带着你，你愿看哪里，尽可以跟他说。”

　　邵秋实下了车，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两人。

　　天气本来就热，工坊为了培曲，更是常年高热，蕊儿进去这一小会儿出来，已是满面潮红，汗湿额发。

　　姓查的管事也是浑身大汗淋漓，汗水尚未干透，藏青色的棉衫却已然结了一层白色的盐渍。

　　是老字号的制曲工坊没错了，邵秋实点头：“劳烦查管事带我到处看看了。”

　　听邵秋实应下，蕊儿便乘马车走了，查管事将邵秋实带进工坊。

　　“……最考较技术的是踩曲，便是用脚将曲踩进事先做好的模具里，要踩成四边紧中间空的形状……”进了工坊就更热了，热气混着浓烈的酒香直冲脑门，查管事一边擦汗一边给邵秋实介绍着做曲的过程。

　　邵秋实站在一旁，看踩曲的女匠人用脚熟练地将拌好的曲料踩进木制的模具里。

　　女匠人将踩好的曲块拉到一旁脱模，最终出来的是一个中央有鼓包的方块。

　　“……踩好的要拿到烘房去，用稻草盖好放上半年，半年后再翻曲。”查管事继续介绍。

　　“查管事，”外面忽然有人来喊，“坊主来了。”

　　“坊主来了？坊主今日怎么来了，”查管事有些讶异，并不惊慌，“岑娘子，你且先在这里呆一会儿，我去去就回，若那边有事耽搁，我便另外叫了人来陪你。”

　　邵秋实点头：“管事的先忙。”

　　查管事快步走了，邵秋实继续看着女匠人踩曲。

　　邵秋实早知道制曲的温度时间形状都有讲究，原料相同，配方比例不同，最终成曲的种类就不同。

　　她更知道，制曲最重要的是曲母。

　　老字号馒头店里做出来的馒头跟新开的馒头店里的馒头不同，盖因每醒一次面都会留一点面头，下次醒面再用，如此反复，店开了多少年，那面头就用了多少年，谓之酵母。

　　而老字号的做曲工坊与新开的做曲工坊做的曲不同，则因为曲母。

　　邵秋实刚已问了查管事，“九真曲坊”有百年历史，所以它的曲母也该是百年曲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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