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我都要一百块钱，或者钱少点多要点票，一次成功就会隔很长时间不出手，另外找人的时候也要专找那些看起来就不在乎小钱的，如果车上下来的人是那种不好惹的，我一般都会说自己没事，有些人不好意思，还会偶尔给我点补偿。”

　　“……”

　　看着一直说个不停的老太太，所有人都沉默了，谁也没想到一个老太太竟然能有这么多想法，而且还做了这么多年，一次一百块钱，这钱可真不少啊，相当于一个工人三四个月的工资了。

　　“你怎么敢这么做的啊？”姜传峰有些好奇的问道。

　　老太太抬起头苦笑着说道：“我家老头子去的早，他死以后给我留下三个儿子，四个女儿，我得把孩子拉扯大啊，可我一个女人，能挣什么钱，上工挣的钱也不够养孩子的，自然只能想别的法子了。”

　　“娘，都是因为我们，您受苦了。”旁边三个大男人立马大哭起来，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旁边的杨常松冷笑一声说道：“差不多就得了，你们苦难道被你们骗的人不苦，再说了，全国上下像你们一样或者比你们惨的也大有人在，要是都像你们一样，这个社会岂不早就乱套了。”

　　刘公案抽搐着嘴角看向杨常松，这才是真的人间清醒啊，多冷静的一个人，天生就该来他们公安局做公安，不行，他还是得去找赵科长想法子把人要过来才行。

　　老太太被杨常松的话说蒙了，反应过来说道：“我自己都要活不下去了，哪里还顾得上别人。”

　　杨常松：“你就是懒，你就是不愿意吃苦，你就是想不劳而获。”

　　刘公安：“咳咳，继续说吧，老太太，你交代一下一共骗过多少人，位置都是在哪里，骗了多少钱？”

　　老太太：“我叫高红花，我最早一次骗人是十四五年前吧，还是在这个城里，具体是在国营饭店还是在供销社我记不清了，但大概就是这两个地方，当时我小女儿一直饿的哭，我就盯上了一个同样带着女孩的女同志，那个女同志长的好看，穿的也整齐，一看就是工人，家里有钱。”

　　“不过当时那个妇人可真小气，我拦着她哭了那么久，结果她竟然只给了我几毛钱，这也就算了，但因为我小女儿抢了她带着那个小孩的糖果，她就不乐意了，我一时气急就推了她一把，可谁想到就那么巧，那个女人竟然还怀孕了，真是晦气。”

　　“我当时害怕那个女人的家人找我麻烦，就带着孩子急匆匆的跑了，从那以后就很少来城里，不过当时人那么多，肯定有人送那个女人去城里的。”

　　随着高红花的话，所有人都不由得蹙眉，这老太太心够狠的，也够歹毒，她女儿抢了别人的东西，她竟然还敢把人推倒逃跑，这是个什么人啊。

　　楚湘站在旁边看着毫无后悔之情的高红花，她突然开口说道：“供销社那么多人，你是怎么找上那个带孩子的女人，就因为她也带着个孩子？”

　　高红花被问的一懵，她仔细想了半天，突然摇头开口说道：“好像不是，是我旁边的一个人，她一直说那个带孩子的女人脾气好，善良，最见不得人挨饿，尤其是孩子之类的。”

　　听到高红花的话，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这已经可以说是有预谋的害人了。

　　“我真的不知道那个女人怀孕了，要是我知道，我肯定不会推她的。”高红花摇着头说道，“当时回家我都害怕死了，一直在做噩梦。”

　　听到这话楚湘冷笑一声，害怕？当时她才害怕好吗，她娘不过是带她去供销社买东西，结果眨眼就遇上这种事情，她娘肚子里的孩子没了，身体也一直没养好。

　　不过她当时真没往别的地方想，只以为是意外来着，但她今天下车看到高红花时，瞬间就想到了当时的事情，或许当时也不一定是意外，所以她当时就想着要把高红花带走，免得这人又跑走藏起来。

　　杨常松在她旁边眨了眨眼睛，小心的看了她一眼，握紧她的手老实的没说话，而旁边的姜传峰也感觉到不对劲了，他看了看楚湘，又看了看高红花，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随即瞳孔蓦地一缩。

　　“那你还记得当时站在你旁边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或者说有什么明显的特点吗？”刘公安看他们都不说话，他只好问道。

　　不过他也差不多能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了，只能说一句孽缘。

　　高红花摇头，她皱着眉说道：“我实在记不得了，当时我也没太留意那个人。”

　　“你再仔细想想，比如那个人是高是矮，是胖还是瘦，这些你总得记得吧？”姜传峰有些着急的说道。

　　高红花缩着脖子委屈的说道：“我真不记得了，这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要不是那个女人怀孕了，我担心自己摊上一条人命，我也不会到现在还记得这件事情。”

　　听到这话楚湘不由得想笑，担心摊上一条人命，哈，这老太太摊上的岂止是一条人命啊。

　　“那你就再想，反正我们也不着急走。”杨常松从旁边房间里拉出一张椅子，先让楚湘坐下，他才看着高红花说道。

　　高红花：……

　　“我真的不记得了，这都多少年的事了。”她着急的说道。

　　楚湘抬眸语气冷淡的说道：“怎么，难道时间久了，害过人就算完了。”

　　高红花瞪着眼说道：“你被胡说八道，我可没有害人。”

　　楚湘：“当时你推完人跑了，被你推的人不光孩子没保住，大人身体也伤着了，没多久就去世了，所以你觉得手上有两条人命的你，凭什么可以用一句不记得就完了。”

　　看着神情冷淡的楚湘，高红花浑身一抖，她摇头说道：“你胡说八道，这不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你回来打听过吗？你就说不可能，你就是杀人凶手，而且还杀了两个人。”楚湘冷着脸一字一句的说道。

　　高红花下意识的大声吼道：“你撒谎，那个女人是在那之后两三年才死的，所以和我没关系。”

　　听到这话楚湘的眼蓦地一利，她看着高红花笑了：“你看，你还是记得的不是吗？这是你自己打听的，还是别人告诉你的？”

　　高红花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一句话也不敢再说，她觉得自己越说越错，越错越多。

　　不过她还是没忍住问道：“你问这些做什么，你和那个孕妇什么关系？”

　　听到这话杨常松和姜传峰心一紧，杨常松是小心的看向楚湘，而姜传峰则是握紧拳头盯着高红花。

　　楚湘垂眸看向高红花，她薄唇轻启，看着高红花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了，你怎么能不记得呢，我就是那个被你女儿抢了糖果的小女孩啊。”

　　高红花听到这话蓦地往后退，等靠在墙上退无可退的时候，她才哭着说道：“我没错，当时错的不是我，凭什么你能吃糖果而我的女儿不可以，是你娘的错，要不是她太小气，她也不会被我推倒，都是她的错。”

　　看着高红花的样子，姜传峰和杨常松都气的不得了，要不是刘公安在这儿拦着，恐怕他们就真的要动手揍人了。

　　“是谁告诉你的，那个人是谁？”姜传峰气呼呼的说道，他现在一想到姑姑是被人害的，他就气的不得了，本来他爹知道姑姑早逝就难受，这要是知道还是被人害的，那不得被气晕过去啊。

　　楚湘深吸一口气，她闭上眼睛又睁开，看着装死不说话的高红花，她嘲讽着说道：“你觉得不公平？公平是需要靠努力换来的，像你这种靠着偷骗抢得来的钱财，永远也不可能有公平，你就是个杀人犯，是个贼，不止你是，你还带着自己的孩子也是，早晚有一天，你们所有人都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你，你的孩子，你的孙子，所有享受过你通过偷骗抢得来的钱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你胡说八道，我孙子孙女都在读书，他们会有一个好的前程，会来城里做工人，光宗耀祖。”老太太气急败坏的说道，她知道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但孩子不是，孩子会做工人。

　　听到这话楚湘不由得嗤笑一声，她打量着高红花说道：“你可真搞笑，当工人，凭什么？凭你孙子孙女用着你偷抢骗来的钱吗？还是凭着你给孙子孙女树立的好榜样。”

　　“再说了，你身上有人命，有案底，你的孙子孙女长大后无论做什么都会受到影响的，到时候你觉得这些孩子还会感激你吗？”

　　高红花狠毒的看着她说道：“你们这些城里人哪里知道我们农村人的苦，我们没有钱，我们为了让孩子读书只能自己想办法，你们懂什么。”

　　楚湘：“所以城里人就欠你的，就该让你偷让你抢让你骗，既然你这么厉害，那你怎么不去钢铁厂门口抢，那么人多，保证抢一次能让你一辈子不缺钱。”

　　高红花：“……我又不傻。”

　　楚湘不想在浪费时间，她继续说道：“总之以你现在做的事情，对你的孙子孙女肯定是有影响的，说不定还会让你的孙子孙女恨你一辈子，但是给你通风报信的人就不一样了，她藏在后面，就算你全家都为这是付出代价，那个人也不会，想想你开心吗？”

　　“你当初受人挑拨，因为别人两三句话就害了家里孩子的一辈子，而那个人却是城里户口，有工作，吃喝不愁，你咽的下这口气？”

　　听着这明显挑拨离间的话，杨常松嘴角抽了抽，他扭头看向刘公安。

　　刘公安：……

　　他默默把头扭到一边，算了算了，为了查清楚十几年前的事情，他就当作什么也没听到吧。

　　随着楚湘的话，高红花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她当然咽不下这口气，她最看不得别人过的比自己好……

　　过了许久，她才低着头说道：“我和那个人已经好久没联系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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