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低一笑：“莫怕，不是发烧。只是运功遇见了气血堵塞之处，费了些麻烦罢了。”

　　“那现在好了吗？气血顺畅了吗？”我昂头，下巴抵在他的胸膛上关切问道。

　　他勾唇：“自然，娘子来之前，就无大碍了。”

　　“那就好。”我放下了心。

　　他一手悄然扶住了我的腰，仿佛还沉浸在我主动了的欢喜中没脱身，平静道：“娘子知道么，这数万载时光里，本座已经很久，没有像今日这样开心了。”

　　“是因为，我亲了你？”

　　“嗯。”

　　我抿了抿唇，愧疚说：“上清，我并不讨厌你，相反，我很喜欢与你相处的感觉。你是仙家，我怕过你，但也喜欢你……虽然现在我对你可能还没有到达爱的境界，可，我可以试试。上清，你给我点时间。”

　　“试吧。”他抚着我脑袋大度道：“本座等你。”

　　我深吸一口气，更加安心地抱住他脖子闭眼睡觉：“上清。”

　　“嗯。”

　　“这二十年来，也只有你才会这样抱着我睡觉……”

　　“只要娘子想，余生，你我会夜夜相拥而眠的。”

　　“上清……”

　　或许是时候该考虑一下，要不要搬过来和他一起睡了。

　　但，之前信誓旦旦要分开睡的人是我，现在要厚脸皮搬回来和他同居的也是我，这才过了两夜，我就动摇了，是不是显得我太没骨气了些……

　　可是在他的怀抱真的很有安全感……好歹在他身边夜里不会被鬼吓唬。

　　况且又不是第一次和他一起睡……

　　还是不大行，至少要撑个十天半个月再考虑才算回事。

　　总之，不能两夜就破功！

　　他会瞧不起我的……

　　——

　　中午，我做了碗番茄鸡蛋面给大黄填肚子，为了奖励大黄这两天不辞劳苦地为我们家看门，我还特意把煮好的鸡蛋分给了大黄两枚，彼时大黄见到这样丰盛的午餐，以风卷残云之势五分钟不到就把盆里食物吃干舔净了。

　　吃完，还趴在我脚下兴奋地打了个滚。

　　我揉揉瘦巴巴的大黄脑袋，啧啧两声感慨道：“瞧你这小体格，出门估计都打不过隔壁的小白。

　　我和你说，我们这儿的看家犬都可彪悍了，条条都是能一个干十个的好犬，你可得快些把自己吃胖起来，不然以后可是会被狗群的地头蛇欺负的！”

　　大黄甩甩尾巴，激动的站起身，无比亢奋地冲我汪汪叫了两声。

　　我捏捏大黄一对毛茸茸的尖耳，拿回狗盆去清洗。

　　洗完倒了盆白开水，给大黄放厨房门口。

　　解决完大黄的伙食，我赶紧把煮好的鸡蛋装盘送上二楼，打算给上清尝尝。

　　可，我兴致勃勃地跑到上清门外，抬手正要敲门时，却听见里面有陌生的男子声音传出来：

　　“原来陛下寻找火焰石，是为了压制体内的寒性。可是陛下，蛇本就是一身冰血，性凉体寒，此乃天性，怎能强行逆转！

　　水火不相容啊，火焰石进入陛下的身体，陛下如今承受之苦，乃是冰火两重天相斥之力，普通仙人尚不敢将火焰石贴身安置，更何况是陛下这种凉血神仙。

　　陛下，你本就畏热，这么做，岂不是在饮鸩止渴么！万一再出什么事，我怎么向龙王爷交代……”

　　随即是上清风轻云淡地说：“无妨，本座道行深，完全压得住。”

　　“可是，疼啊……陛下昨日疼了整整七个时辰！要是一不小心走火入魔，值得么？火焰石于陛下而言，可是克星，哪有灵蛇……身体是暖和的，就连龙王大人的身体都是冰凉的，您大可不必这样做。”

　　“如今的日子，太平淡乏味了些，本座想找点乐趣，就当探探自己的底了。”

　　“你哪里是想找点乐趣，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样做就是为了那个浑身煞气的碧落丫头！

　　你早就知道她体寒，怕她和你在一起身子不适，浑身难受，所以你为了能够放心和她接触，就在成婚前夕把火焰石放进了自己的心坎里。

　　她怎么会知道，你身子暖，是用差点走火入魔，每隔一个月，就火毒发作，痛苦不堪换来的！你这么真心实意地待人家，人家倒好，压根不想和你老人家同床共枕，你这哪里是娶了个老婆，简直就是娶了个祖宗。

　　陛下你什么时候，这么有耐心，这么好脾气了！”

　　“文玉，你失言了。”

　　“陛下，我只是不想你们白白浪费好时光，你明明那么喜欢她，又为什么要刻意克制……”

　　“本座是怕太不收敛节制，会吓跑她。她只是个普通人类罢了，对神明妖魔的敬畏之心是与生俱来的，本座无论怎样待她好，在她眼中都只是个异类。

　　本座是蛇，这是不争的事实，本座不奢望她能即刻忘掉本座的身份，只求在日久天长的相处中，她能慢慢不再介怀本座的存在……

　　落儿胆小，她幼时过的是什么日子，没人比本座更清楚，对她，只能慢慢来，强行逼她做她不喜欢的事情，会让她恐惧的。

　　本座与她，以后朝暮相守的日子还长，不急于一时。”

　　“陛下为何不愿告诉她，陛下与她……”

　　“本座希望本座的娘子，以后的日子都是甜的。你不许再吓唬她了。”

　　“不吓就不吓……但是你身上的火毒，总得想个办法治一治。”

　　“娘子说，本座的怀抱很暖，她该是很喜欢本座身上的温度。”

　　“陛下！你、你这样会损仙寿与修为的！”

　　“你懂什么，夫妻之间，这叫情趣。”

　　“呵，分明就是色令智昏！”

　　火毒……

　　火焰石？

　　怪不得他身上总是暖暖的。

　　怪不得，他今早的身体那么烫……原来是用外力，刻意改变了自己的体温。

　　他可是蛇，怎么能用这种方式伤害自己的身体呢！

　　他竟为了我，宁愿委屈自己，也要照顾好我……可我，却连和他睡在一块都不愿意……

　　我也忒没有良心了点！

　　低头望着自己手中端着的一盘鸡蛋，我抿了抿唇，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暂时当做什么也不知道，转身先离开。

　　回到书房后，我翻开了祖上留下的几册子厚笔记，在笔记内仔细查找关于蛇仙家的记载——

　　找了足有二十分钟，我才于其中三本内看见了对蛇仙的具体描述：

　　蛇仙性冷、血凉，大多生性残暴，狡猾嗜血。但亦不乏心地良善，纯洁正义之辈。

　　若遇黑蛇，立即逃跑，以免遭殃，若遇花蛇，则避而远之，花蛇天生多情，却体带剧毒，不宜与人结合。

　　若遇青蛇，只管夸赞其貌美英俊，多多奉承，即可逃之夭夭。

　　白蛇为蛇中最正义之类，天性傲娇，薄情寡欲，可远观而不可靠近。

　　白蛇亦为灵性最强之蛇，多有仙缘，与人和善，若遇白蛇，教化为主，不可伤其性命，免遭天谴。

　　白蛇、白蛇……上清就是一条白蛇！

　　我忍不住翻下去继续看关于白蛇的更多记载：

　　修成正果之白蛇仙家道行多高深，法力高强，出尘不染……白蛇较之其他蛇类体温更寒，畏热，每年端午，是其法力最虚弱之日。

　　白蛇之鳞可驱百邪，白蛇之胆可治百病，白蛇之心，可活死人肉白骨……

　　供养白蛇仙家忌堂前炭火，忌蜡烛久燃，忌热食。

　　堂前炭火，蜡烛久燃，热食……他原来比其他蛇仙家更怕火、怕热。

　　但他现在却为了我，甘愿用那什么火焰石封住自己体内的寒性。

　　这样做，肯定很疼，很痛苦。

　　他可真是个傻子！

　　看完笔记上的字句后，我默默合上笔记封皮，将东西归置回原位。

　　回头瞧了眼自己那张睡成狗窝的床，我叹口气，无奈低喃：“算了，没骨气就没骨气吧！他，应该不会嘲笑我。”

　　——

　　晚上我就抱着自己的小被子小枕头厚着脸皮出现在了他的房门口。

　　彼时他刚沐浴过，手里还拿着卷看了一下午的竹简，一袭温柔垂顺的白色睡袍，清风霁月的立在灯影下，扭头目光微愕：“落儿，你怎么来了？”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咳了咳，绷着张老脸，挺直脊背理直气壮的抱着东西就往他床上、啊呸，我床上送！

　　“我屋里的灯坏了，那个，今晚我只能先到你这凑合一下了！”

　　我反客为主的果断往床上一坐，不好意思的背对着他，言语里装得波澜不惊，硬气自然，实际上老脸都快要烫没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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