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话当真？”梅冠卿按照流程，曾经也查验过水果配料，生产部送来水果样品都很优质，而且梅氏跟成谷合作也有好几年了，她从没有起过疑。

　　“对，是我室友告诉我的，他人品不错，应该不会骗我。”温乐保证道。

　　“可成谷那边开的收购价格并不低啊。”梅冠卿已经隐约发现了问题，“要不就是有人吃了回扣。”

　　公司里的问题真是越挖越复杂，梅冠卿头疼地捏了捏太阳穴，“后天分公司考察结束后，让人事部门和生产技术部人员先回来，你带我去你同学家里的果园了解一下情况。”

　　“算了算了。”梅冠卿又道，“方案你让实习生小刘小章两个人先跟着搞。你现在去把所有你能找到的有关成谷水果公司的资料尽快找给我，尽量不要惊动其他人，我要知道当初公司到底是谁牵的合作线。”

　　“知道。”温乐也知道事关重大，立马行动起来。

　　温乐在公司档案室吃了一天的灰，终于在傍晚找到了当年合作的相关合同资料，根据梅冠卿的推测最后的收益者应该是祝亨。

　　温乐再一次见证到了梅冠卿的难处。

　　“是要想办法终止合作吗？”温乐小心翼翼地问道。

　　梅冠卿骤然叹了口气，在他面前难得露出了疲态，“你以为我在公司分量几何呢？”

　　她冷笑道：“这次搞新产品困难重重，要不是我极力坚持早就黄了，我也不知道我是在跟他们置气，还是跟我自己置气。一天天地想想这些破事我就心烦，全公司上下没有一个我看着顺眼的。”

　　她在气头上，一挥手把放在桌子上的咖啡杯扫到了地上，正中温乐膝盖。

　　温乐痛得龇牙咧嘴地捂住腿蹲在了地上。

　　梅冠卿站起来把他扶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伸手要去掀他的裤子看，“我看看砸得重不重，出血了没有。”

　　她关切地眼神不是假的，温乐心里又酸又甜，伸手环住了她，把脸贴在她腰间，问道：“那你看我也不顺眼吗？”

　　他抬起来眼来，眸中含情，柔声道：“别生气了好吗？”

　　“姐姐。”

　　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这么叫她了。

　　梅冠卿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手顺着他的脸移了他的头发上抱住了他的头。

　　她悠悠地叹口气道：“那天是我心情不好，不是故意把你一个人丢在路边的。”

　　“没事。”温乐笑道，“路边摊不好吃，我下次还请你去Fall Time吃沙拉。”

　　梅冠卿被他拙劣的哄技逗笑了，“好了吧你。”

　　“是真的，我会努力工作，不会当软饭男的。”温乐正经道。

　　梅冠卿笑着勾了勾他的下巴道：“你工资都是我发的。”

　　“那不一样。”温乐辩解道，“那是劳动所得，我不会当好吃懒做的小白脸的。”

　　“好好好。”梅冠卿推了推他的肩头道，“去把考察方案发给我。”

　　“好。”温乐放开手站起来，腿又是一瘸。

　　“真的没事吗？”梅冠卿扶着他道，“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不知道李医生下班了没有？”

　　温乐放开她的手，走了两步道：“应该没什么事，就是嗑了一下。”

　　“那你坐着吧。”梅冠卿又牵住他的手，带他到旁边坐下，“我打电话让他们把方案初稿直接发给我吧。”

　　温乐握住她的手不放，“那你不该补偿我一下吗？”

　　他冲她勾了勾手。

　　梅冠卿俯下身子，他却在她脸上吻了一口。

　　温乐腿脚灵活地从椅子上跳下来，快乐地跑出办公室。

　　梅冠卿在他身后笑骂道：“小坏蛋。”

　　能借公差回老家还是很令温乐高兴的，他提前联系了罗槟，罗槟千恩万谢，就差当场给他磕头了。

　　桃山县距离慢城有将近四个小时的路程，温乐又在车里睡了一上午。

　　为了加快进度，中午梅冠卿一行人就在公司内部食堂就餐，分公司几位主要管理人员作陪。

　　分公司负责人陶浅已快到退休年龄，是个出了名的老好人，他常年罹患腰退病，走路都不大利索，他一般上午在医院理疗，下午才跑来公司巡视一遍，公司的管理层年龄普遍偏大，大部分也早已没了工作劲头，跟着领导随便混混日子，公司的管理看似一团和气，实际松松散散，毫无章法。

　　梅冠卿进门时，大门旁边的保安还躲在树荫下打瞌睡。

　　又是一个舒服的养老圣地。

　　工厂的负责人龚桂枝，是位四十多岁的女同志，单看面容，梅冠卿还以为她跟陶浅差不多大，沧桑又憔悴。

　　由于她勤快能干又有责任心，又是脸皮薄的女同志，公司一帮大老爷们把她架到领导职位上后，反倒心安理得地当起了甩手掌柜，把工作压力都压到了她的头上。

　　事实上，她才是整个公司的核心支柱，工厂目前还能运转主要是靠她苦苦支撑。

　　除了龚桂枝，梅冠卿对分公司的整体印象都非常糟糕，她便打定主意要裁员，在饭桌上随口谈起试探他们的口风。

　　好在大部分人已经即将退休，只要能保证退休待遇，早点离岗对他们而言反倒是好事。

　　只有龚桂枝还想劝梅冠卿再仔细考虑考虑。

　　梅冠卿心里又有了别的主意，像龚桂枝这样的人才留在这小地方也是暴殄天物，她打算顺水推舟，裁减人员的同时再从分公司吸纳一批人才进总部，为她将来在总部开辟新事业做好准备。

　　梅冠卿安抚她道：“龚厂长放心，没有提前离岗的人员总部还会另有安排的。”

　　有些在座的老狐狸已经听出了她的话外音，酸溜溜地举杯假作恭喜道：“龚厂长，怕不是要高升了？”

　　但龚桂枝并没有露出喜悦的笑容，反而一脸愁容地问道：“那工厂怎么办，是要关闭吗？”

　　梅冠卿喝了一口自带的白水，并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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