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春城感慨：“你看着可真不像十六岁的小姑娘！”

　　柳俊峰深以为然：“那谁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萧圆知道他说的是谁：“她回娘家了吗？”

　　柳俊峰嫌弃的点头：“不回去难道跟我们吃这么简陋的年夜饭？”曹满村算富裕的，过年谁家不杀鸡？有的还能弄点鱼回来，比他们知青吃的不知道好到哪里去。

　　萧圆挤眼睛：“今年不一定吧，今年他们家亏了那么多钱，相当于一年白干，他们舍得那么吃？”

　　柳俊峰忍不住笑：“还真是~”

　　今年张大海家有些冷清，老爷子去世，老太太搬走，家里一下少了两个老人，再加上分了家，如今都各过各的，家里都没什么人气。

　　最重要的是，损失了那么多钱，让刘招娣变得更加抠门，整天想着什么时候能把那笔钱找补回来，大年三十的，她居然什么都没准备。

　　张大海是无所谓了，反正就他们老俩口，怎么过不是过，而且老伴省钱他也是赞成的。

　　可张春芬不是这么想的呀，等她带着曹万达回家，就发现家里冷锅冷灶的，居然什么都没有：“娘，这都几点了，你还不准备年夜饭？”

　　“鸡杀了吗，没杀我帮你一起杀吧，等会让万达拔毛，咱抓紧时间动起来，知青那边对联都贴好了，这会都在炒菜了，估计一会就放炮竹吃饭了~”为了吃口好的，不喜欢干家务的张春芬头一次卷起了袖子。

　　刘招娣瞪眼：“杀什么鸡，拢共就一只鸡杀了你下蛋？”说着又嫌弃的瞪了女儿一眼，“赶紧回你们知青点去，今儿我跟你爹准备去你大哥家吃饭！”

　　张春芬傻眼：“那我怎么办？”

　　刘招娣无语：“你都嫁人了，还问我怎么办？”

　　“走走，赶紧走，我现在看见你们就烦！”

　　张春芬赖着不走：“你让我上哪儿去？不行，你们去大哥家吃饭，我也去！”

　　刘招娣气的想打人：“我跟你爹去天经地义，你一个出嫁的女儿也去，你好意思？”说着将目光转向女婿，“赶紧带你媳妇走！”

　　“你们知青点不是做好饭了吗，回你们知青点吃去吧！”

　　曹万达叹气：“之前他们让我们出粮食，小芬说回家吃就没出~”

　　张春芬哼道：“那边只有肉，其他什么都没有，娘，以往二叔不是都给我们家分鱼了吗，鱼呢？”

　　不提这个还好，一听这个，刘招娣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屁的鱼！”

　　“今年你二叔压根就没给鱼，我去问他要，你二婶直接说以往那些鱼是他们孝敬老人呢，如今老人不在我们家，就不送了，还说世上没有弟弟孝敬哥哥的道理！”

　　“听听，这都什么狗屁话？”

　　“都是嫡嫡亲的兄弟，至于这么小气吗，分一条鱼都舍不得！”

　　曹万达哪壶不开提哪壶：“萧圆从外面拎了一条鱼回去，该不是二叔给的吧？”

　　刘招娣一听炸了：“好啊，他给个外人，都不给我们！”说着蹭的一下站起来，“我找他去！”

　　“你给我站住！”张大海一把拉住她，“人家送了礼的，忘了？”

　　刘招娣这才收回迈出去的脚，张大海扭头就瞪了曹万达一眼：“大过年的就来挑事！”

　　张春芬不满：“大过年的，你骂什么人！”

　　张大海气结：“赶紧滚蛋，我现在看到你就烦！”

　　张春芬抱着亲娘胳膊：“现在怎么弄？”

　　刘招娣哼道：“怎么弄，让你男人弄！”

　　张春芬抱着亲娘胳膊撒娇：“赶紧准备年夜饭吧，我都饿了！”

　　刘招娣瞪眼：“屁的年夜饭！”

　　“如今你二叔不管我们了，家里连条鱼都整不出来，还吃什么年夜饭？”

　　张大海本来都不想吱声了，这会忍不住呛道：“那你嫡嫡亲的姐姐弟弟给你啥好吃的了？我弟弟再不争气，好歹给我安排了工作，你嫡嫡亲的姐姐弟弟帮衬你了吗？”

　　他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要不是你占便宜没够，我二弟能跟你这么生分？”

　　“求人的时候二叔前二叔后，不求人的时候就背后说人坏话，人欠你的？”

　　“你就作吧，作到猫嫌狗厌，你就满意了！”

　　张春芬赶紧劝：“娘，你就跟二叔服个软吧，好歹把养猪场的工作要回来再说！”

　　刘招娣撇嘴：“还要回来呢，那工作早就分给会计兄弟了，哪里还轮的到我？”

　　张春芬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到时候让二叔把他撸了不就完了？”

　　张大海气的半死：“你算哪根葱，说撸就撸？！”说着又瞪了女儿一眼，“你当会计是死人？”

　　张春芬：“那就这么算了？”

　　张大海无语：“不这么算了，你还想怎么样？”说着瞄了眼媳妇，“你以后再这么得罪我二弟，咱家的苦日子还在后头！”

　　刘招娣委屈：“我也没干什么呀！”

　　“是，我是爱占便宜，可二叔家又不缺那点东西，他是支书，村里大事小情的，没少捞好处，光那个女知青一年就送了多少回东西，听说今儿又去送了，他从手指缝里漏一点给我们怎么了？”

　　“他们一家吃肉，我们跟着喝点汤都不行？”

　　张大海无语：“我二弟亏待我们了？我二弟没当支书前，咱家过的什么日子，如今过的什么日子，你心里真没一点数？”

　　“再说人为什么不搭理你，你心里没一点数吗？上次那几个人的事是不是你说出去的？还有投机倒把那回，我二弟都上门来求你别做了，你听了吗？”

　　“人心都是肉长的，你成天这么作践人，谁还稀得跟你处？”

　　张春芬叹气：“娘，要不你就给二叔赔个不是吧！”

　　“你跟二叔这么怄着，吃亏的是咱们！那么多人送礼给二叔，咱家是一点好处都捞不到了，你想想这损失多大！”

　　这句话总算打动了刘招娣：“那我就去跟二叔赔个不是！”

　　张大海忍不住泼凉水：“能不能别成天想着算计别人，嗯？”

　　“人又不傻，会看不出你的小算计？”

　　“你就消停点吧，咱老老实实的，我二弟不会不管我们，你要再这么瞎蹦跶，人兴许就真不管我们了。”

　　刘招娣瞪眼：“我跟二叔搞好关系还不好？”

　　“行了，你就别说话了！”

　　“我现在就准备点东西去二叔家，说不定还能弄条鱼回来！”刘招娣喜滋滋的说道，说完就急吼吼的进了里屋，一通翻检之后，拿了一块布出来，然后母女俩就急匆匆出了门，张大海拦都拦不住。

　　支书家怎么闹腾，萧圆是不知道的，他们这边已经饭菜上桌，就等着开吃了，等林少言换了件衣服，洗了把脸，孙一宁就点着炮竹，等炮竹炸完，邵春城举起碗：“咱们以茶代酒先干一杯！”

　　“预祝来年一切顺利！”

　　“干杯！”

　　几十个碗碰在一起，半碗温开水喝下去，这叫开胃，然后邵春城就用筷子一敲碗：“开吃！”

　　“等一会！”林少言打掉某人的筷子，“这鱼是萧圆提供的，我提议把最好的鱼肚肉分给萧圆，大家没意见吧！”

　　宋莹眼神暗了暗，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大家都没意见，本来这鱼就是萧圆的，人多吃点鱼肚天经地义，林少言就帮萧圆夹了好大一块鱼肚肉，萧圆笑嘻嘻的接了：“我不客气了啊！”

　　邵春城又敲了一下碗：“开吃！”

　　萧圆才刚放下碗，就看郑大姐已经飞速夹了老大一块鱼肉放碗里，正准备夹第二筷子了，范春华嫌丢人：“又没人跟你抢，你急什么？”

　　王灿也气的不行：“我们还都没伸筷子呢！”

　　宋莹扯了扯她袖子，郑大姐不服气：“不是说开吃了吗！”

　　邵春城深吸一口气：“算了，大过年的！”话音刚落就见她又夹了一筷子，还净夹最好的菜，这下大家再顾不上了，纷纷开始抢，没一会功夫，桌上的碗碟就都空了。

　　萧圆根本抢不过，后来都是范春华帮她抢的，邵春城看着空空如也的碗碟，再看郑大姐面前满满两大碗的菜，说实话，他有点生气，可今天过年，他还是忍住了。

　　有人手脚麻利抢的多，有人自然就少了，宋莹只抢到了大半碗，跟郑大姐面前两大碗相比，显得无比寒酸。

　　邵春城深吸一口气，强挤出一丝笑：“大姐，你有两大碗，你们又是好姐妹，就分点给宋莹~”

　　郑红有些不自在：“等会不是还有饺子嘛，到时候吃饺子不是一样？”

　　王灿忍不住呛声：“那你怎么不吃饺子？”

　　郑红瞪眼：“大过年的，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宋莹看邵春城还想说，赶忙摆手：“算了算了，等会还有饺子吃呢！”

　　林少言也没抢到多少，闻百川看他碗里少的可怜，分了点给他：“吃吧~”

　　邵春城看郑大姐已经两个碗轮流吃，口水都沾上去了，只能罢了，直至此时，他从前对郑红的那些好印象彻底消失了。

　　范春华忍不住小声跟萧圆嘀咕：“早知道不带她了，没的这么丢人现眼！”

　　萧圆吃着菜：“我们不带她，她就不来了？”

　　范春华一噎；“你说人怎么可以不要脸到这程度！”

　　萧圆撇嘴：“赶紧吃你的吧！”

　　吃完菜，就要下饺子了，邵春城怕又发生刚才那样的事：“等会每个人都十个饺子，吃完再盛，不要抢！”说着又瞄了眼郑大姐面前剩的满满一碗菜，恨恨别开眼。

　　“饺子都数过了，总共712个，女生每人二十个，男生三十个，不够的，就吃玉米饼。”说完就跟几个知青一起去了厨房。

　　宋莹看着郑红那碗菜：“你非要做这么难看吗？”

　　郑红苦着脸：“我最近都吃不饱，你就别说我了吧！”

　　宋莹还想说，被刘芳拦住了：“算了~”事情都干出来了，现在说有什么用。

　　王灿气的哼哼：“你吃不饱就抢我们吃的？”

　　郑红干脆别开脸不搭理她，王灿想张口骂人，一想今儿过年，到底忍住了。

　　好多人看不惯她，不过都想着今儿过年，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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