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清回了公司加班，嘉懿回了清园，两人全程没有说一句话。

　　刚刚在车上时，齐言也隐约把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大概，他是站在中立者的角色上看待两人的观点，都没有错。

　　老板无非就是觉得他比嘉懿小姐大那么多，不想分开。而嘉懿小姐呢，还处于青春期，对未来信心满满，规划也很清晰，但唯独少了爱情这一环。

　　不过双方的表达都有问题，老板平时那么伶牙俐齿，冷静沉稳的一个人，刚刚说的话实在是欠妥，嘉懿小姐生气很正常。

　　看来这对年龄差距大的情侣以后有的磨合了，表面的甜蜜并不能解决实际上的思维差距，内在问题才是致命的存在。

　　他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上脸色沉沉的秦砚清，思忖着试探性开口建议：

　　“sir，你或许可以试着转换一下表达方式，嘉懿小姐可能因为你说话太强势而生气。”

　　他并非什么情感专家，只是单纯想让自己明天在公司好过一点，上次老板和嘉懿小姐之间发生不愉快，倒霉的全是他们。

　　“闭嘴！”，秦砚清冷声呵斥。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表达有问题，态度不该那么强硬，但小家伙所描绘的未来六年一点他的影子都没有，这让他如何不生气。

　　他也知道，小公主这次是真的生气了，骄傲倔强，聪明善良，不仅是他的公主，更是明家捧在掌心里宠爱的娇娇。

　　他没有见过明家老爷子，只听闻是个极为传奇的人物，在纽约五大家族纷争不断时，带着明家果断吞并威利斯家族的所有产业，一举把明家捧在五大家族之首的位置。

　　这样手腕了得的老人，对自己唯一的孙女却极为宠爱，即使长居纽约，工作繁忙，但每半年都会抽出时间回到港城陪孙女在庄园里待一段时间。

　　——

　　嘉懿回到清园以后，在佣人和瑞恩震惊的目光中，冷着小脸，一言不发地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嘭得一声甩上门。

　　把身子摔进柔软的大床里，伸出胳膊揪了一只玩偶就开始猛揍，揍到一半才发现这是秦砚清不久前给她买的！

　　啊，可恶的大魔王！

　　她狠狠地把那只紫色的垂耳兔扔在白色的天鹅绒地毯上，觉得还是不解气，于是又把床上除了那只粉色垂耳兔以外的所有玩偶都推到了地上。

　　这才觉得痛快不少。

　　然后怒气冲冲地拿出手机给纪辰发消息：

　　[纪医生，你确定秦叔叔只有心理障碍没有别的什么精神疾病吗？]

　　比如会不会突然发疯？

　　发完以后没有立刻得到回复，她先放下手机，去卸妆洗澡。

　　今天她没有泡澡的兴致，匆匆洗过以后裹了个浴巾就离开浴室。

　　她低着头，边擦头发边往卧室走，先映入眼帘的是穿着灰色拖鞋的男人的脚，她眼睫微动，默不作声地绕过他，往床边走去，刚刚被她扔到地上的玩偶已经被整整齐齐地摆回了床上。

　　是谁做的不言而喻。

　　见他还跟着自己一起坐到了床上，嘉懿气呼呼地朝他丢过去一个玩偶，秦砚清笑着接过，然后又把它放回去，也不敢再去坐着，站起身弯着腰好声好气地哄：

　　“公主真的生我的气了啊？”

　　嘉懿狠狠地别过脸，鼓着白嫩的脸颊不去看他，闷闷地说道：“叔叔今天好过分，我还不能生气吗？”

　　“当然可以，公主。”

　　所以他连工作也没心思处理，冷静了一会，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以后就赶紧回来哄人。

　　“还要砸吗？想砸的话接着砸，我帮公主收拾房间好不好？要是不解气的话就打我，我给你打好不好？”

　　秦砚清把姿态放得极低，果然女孩的态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软化，眉眼间的冷意减少了几分，娇气的委屈感又回来了。

　　他看时机到了，便把人抱在腿上，握着她软软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给公主打好不好？今天是我混蛋，说那些浑话惹公主生气了。”

　　见男人来真的，嘉懿内心有些慌乱，男人微凉的脸颊就抵在自己的手心，她急急地抽出自己的手，低着头小声说道：

　　“不......不用这样的，叔叔。”

　　在她心里，秦叔叔一直是长辈的角色，就算两人现在是男女朋友，她总是摆脱不了长辈这个身份的限定。

　　她刚刚是在生气，但是真当他低声下气地过来这么哄自己的时候，她又有些慌乱，不知所措。

　　“我不生气了，你别这样了。”

　　她有些慌乱地想要从男人身上逃离，但腰却被死死地禁锢着，男人低沉温柔的嗓音似轻叹一般在她头顶响起：

　　“Stella，我是你的男朋友，我做错事了，现在是在和你低头认错，不用紧张。”

　　“今天是我说的话过分了，我的意思是想一直和Stella待在一起，我们之间差了将近十岁，公主觉得可能没什么，但我，很在意，我想多陪着你，不要说六年，就连六天我都不愿意和你分开。我无法确保你会不会在国外遇到更合适的人以后选择离我而去，也无法确保你见过外面的世界以后还愿不愿意回到我的身边，所以今天说话有些急了。”

　　他生出恐惧感，这让他习惯于掌控所有的步调被打乱。

　　他在不安，在不自信，一切的强硬都是在遮掩，这是在回来的路上纪辰告诉他的，说这是明白爱意以后的第二阶段，因为害怕爱消逝而变得不安。

　　他不能因为不安就去伤害心爱的公主，即使再不舍，再难过，还是要好好宠着小公主。

　　“Stella，我刚刚在公司也好好反省自己了，你说得对，我不能那么自私，用我的私心限制你，所以我回来一起帮你挑选学校好不好？”

　　嘉懿心底的最后一丝不快也彻底烟消云散，回抱着男人劲瘦的腰身，心里一大堆想要发泄的话到了嘴边，只剩下一句“叔叔，我的未来一直有你的。”

　　十五岁的誓言，她记了很久很久。

　　“嗯，我知道，是我混蛋，凶了公主。”

　　他安抚似得拍了拍她的脊背，跟哄小孩子一样，淡漠凌厉的五官染上了一层暖意，深沉的眸底夹杂着星光点点的情愫。

　　他们的未来决定权从来从来都不在他手里，明肆这次去美国就是铁了心要把家族产业洗白，就是为了给女儿的未来铺路。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他和公主中间的阻力都是他造成的，他不去努力，两人谈何未来呢？

　　与其因为留学的事情争吵，不如真正去努力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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