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过得是真的苦，就差和饥荒的时候比了。

　　要什么没什么，想什么缺什么。

　　于是老卫去把镯子给卖了，拿了一大笔钱回来才有所好转，后来老卫又陆陆续续地拿回来了几笔钱，说是镯子等了两次卖的，那个人分了好几次才付的钱。

　　只是每次老卫回来脸色都白得可怕，有几次她是放学回家的时候看见的，她看见二哥躺在床上，脸和嘴唇都是白的，看起来好像要死了一样。

　　后来她听外头的大人说，老卫是去卖血了，她眼泪婆娑地去问他，他却笑着说没事，只说是前段时间厂里太忙，身体吃不消，还谢谢她，说什么多亏了有小紫才能帮家里度过难过。

　　她才放下心来，那时候卖血的事情才兴起，周围好些人都去卖血，死了好几个，她说什么也不想哥哥死。

　　不过那也是她最后一次见二哥那样，再之后嫂嫂能上班了，她也能帮着带远途和远航，家里的境遇才彻底好了起来，所以后来她再也没有想过这件事。

　　思到此处，卫小姑早就已经泪流满面，她拉着哥哥的手，“你是不是去卖血了，是不是？！”

　　江氏也在旁边直抹眼泪，说不出话。

　　老卫笑着地拉过小妹和妻子的手叠放在手心里，无所谓道：“哭啥！我是男人，男人为家顶天立地是理所当然的。”

　　他又放开她们的手，拿出了那个小盒子里面的镯子，沧桑的眼睛看着它多了几分留恋：

　　“还好我没有卖掉你的，那时候想，这是你的嫁妆，我怎么能随意处理呢？这要是那天在地下见了祖母，祖母不打死我才怪。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你有自己的幸福了，小紫，二哥是祝福你的。”

　　下一秒他听见了两声“扑通”，是小妹带着丁唯跪在了他们老两口的面前。江氏立马就要去扶，老卫却把她扯坐了下来：

　　“媳妇，你值得。”

　　卫小姑哭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带着丁唯足足磕了三个响头，才颤抖着身体跪坐在了地上，哭倒在了丁唯的怀里。

　　这是她二哥，是永远只会笑着说没事的二哥啊！

　　丁唯把卫小姑搂在了怀里，也抹了把眼角：

　　“卫大哥，江嫂，谢谢你们对小紫的照顾，以后我会和小紫好好的！我，我不愿意说什么大话，但是我能做到一辈子珍惜爱护小紫！”

　　第300章 人和人都是相互吸引，并不是只有异性才相吸

　　卫菁菁本来一直守在门口等着，她听不见外面的话，但是她听得见外面的关门声。

　　她还以为是不是老卫他们接受不了把小姑和丁医生给赶出去了，急慌慌地打开了门，又被陆征给拉了回来。

　　“是隔壁的房门声。”陆征看着小媳妇着急的模样，和她解释说。

　　她刚才一进来脸上的表情就不对，虽然怎么问都不肯说，但是知道外面只留下的那几个人，他能猜到个大概。

　　卫菁菁把自己的呼吸稳住，又重新坐回了床上，“也是也是，不着急，不着急。”

　　她说不上来是和陆征说，还是在安慰自己。

　　总之，她觉得自己心里比小姑她们还忐忑。

　　她是由衷地觉得她们两个应该得到幸福，像普通人一样，她们也值得得到幸福。

　　川川和淼淼刚刚喝完奶，还醒着，陆征把他们头顶上的小风车一拨，小家伙们都津津有味地看着。

　　两个孩子都好带，如果不是饿了或者不舒服了，一般是不会哭，给点小玩意也能看许久。

　　解决了孩子，陆征就到了女人的身边，问她：“你在烦心什么？”

　　他虽然是问，不过心里还是知道的。

　　卫菁菁本来不想说，但是心里实在是太不安了，可是最后看着陆征的眼，她还是把话给憋了回去。

　　只是坐正了点，看着后面的婴儿床说：“没什么的，哎，风车不转了！”

　　陆征没动，眼睛紧紧地盯着她一张小脸，然后伸出了手。

　　卫菁菁以为他是要去看孩子，没想到男人却用拇指在她的额角上轻轻一擦，然后小声说：“你撒谎的时候，耳朵发红，不敢看人，额头出汗。”

　　她更慌了，脸蓦地也跟着红了，扭捏着进了他的怀里，嘟囔着说：“哪有这么明显？”

　　“好了，你说吧，我都听着。”她入怀的时候把他惹的心里痒痒的，手在她的娇臀上一捏，然后就再也挪不开了。

　　怎么这里好像也长大了？

　　陆征挑了挑眉，忽然有点兴奋。

　　卫菁菁没注意到这些，她琢磨着要怎么开口，想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吞吞地开口：“陆征，你说如果以后川川喜欢男孩儿，淼淼喜欢女孩儿，你会怎么办？”

　　她说完话眼睛一抬，却对上了男人眸子里的炙热。

　　不免有些气恼，在他紧实的腰间捏了一把，“你让我和你说，你又不认真听，不理你了！”

　　陆征轻咳两声，伸出手重新拨了一下渐渐停下来的风车，而后又重新把手放在了原处，不过他好像知道媳妇下一秒就要把他的手扯开然后骂他了，赶紧开口说：

　　“这是他们的事情，他们有决定的权利。”

　　她确实是要伸手扯他了，但是听了这话之后有点停顿，“嗯？”

　　陆征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把她往怀里更深处一带。

　　卫菁菁刚要挣扎着出来，男人磁性低沉的声音就响起了：

　　“是他们找伴侣，又不是我找，而且孩子们长大了之后都是独立有思考能力的个体，我们没有权利去干预他们的未来甚至是性取向。”

　　“再说，谁说喜欢和自己同样性别的就是错误的呢？人和人都是相互吸引，并不是只有异性才相吸，又不是磁铁。如果真的有这回事，那么我们要做的是努力保护孩子。”

　　说到这里他又笑了，“不过，孩子们长大了就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了，我相信我们有这个能力教好他们这个，你说呢？”

　　陆征说完之后又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是不是班门弄斧了，他媳妇这段时间应该比他想得还多，她看起来知道了很久的样子。

　　只是低头的时候，却看见她红了眼眶。

　　卫菁菁是没有想到陆征会有这么通透的想法的，她有点懵，有点感动，又觉得心里对这个男人更加悸动。

　　她一股脑地抱了上去，紧紧地搂住陆征的脖子，鼻音重重的，“陆征，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

　　她想，至少能有一个人能和她统一战线，而且，她很欢喜他的想法和他一致。

　　这是多么的不易啊。

　　这里是七十年代，这个人是在乡下长大的陆征。

　　她没有瞧不起他的意思，只是这么一个男人，真的太难得太难得了。

　　“等等！”本来还在享受媳妇熊抱的陆征突然就看见怀里的人儿把头抬起来了。

　　他疑惑地低头，鼻音淡淡，“嗯？”

　　紧接着他看见她一副气势汹汹的表情，半跪着双手叉腰，和他直直地对视：

　　“你不会真的对我二哥有意思吧？！”

　　陆征的下巴都差点被这句话惊掉了。

　　他媳妇脑洞也开得太大了吧？

　　他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听见门口剧烈的碰撞声，然后是卫远途的声音：“你在妹妹房间门口鬼鬼祟祟的干嘛？……哎，小心点，怎么路都不会走了？！”

　　陆征看着媳妇更加怀疑的眼神，猛擦了一把汗，“老婆，你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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