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甥怀疑……”

    “季国公府人对外甥是欲杀之而后快，撺掇大殿下拉拢利用不成，便心生除之也是理所应当。”

    张嗣面色悲戚：“说到底还是舅舅的不是，总以为是骨肉至亲所以对她所做之事都极尽容忍，没想到竟越发助长他们这残忍无德之行。只是没想到，大殿下竟然也非贤主。”说到最后，他频频叹气。

    “身处宫中难免要为自己谋算，只是踩着他人血肉来做登梯并非正道。”季少琛漫不经心的说着，擦拭着佩剑的手极尽柔和，偏的不像是个劣场屠杀的战将。“听闻大殿下在郊城有个外室，不知他会不会有蛛丝马迹遗留于那儿？”

    张嗣神情浮上明亮之色，频频点头：“舅舅知晓了，定会着人前去调查。不过前些日子李明利大人曾向我暗地桃枝，探明咱们舅甥的心意。”

    “李明利是三殿下的心腹众所周知，此番定是察觉到三殿下可能会东山再起，故而为他拉拢党羽。不若将大殿下的外室告知于他，兴许可借东风而行，又不脏你我之手。”

    张嗣一瞥之下，白衣少年自树下起身，凡尘不沾惊艳决绝。不再是儿时闷不吭声，总是立在人群最不显眼处的长嫡子了。心下宽慰，却又不禁十分忧愁：“听闻你近日同朝歌郡主来往频繁，若是让圣上得知，免不了又要给你几鞭子了。”

    “日后将大殿下的罪行昭告，他必定没有翻身之日。届时贤王不会让他爱女嫁于罪臣，我亦会向圣上求旨赐婚，舅舅不必担忧。”

    “你意以绝，我也不便多问。只是舅舅有一事不明，这朝歌郡主先前待你十分厌恶，为何突然就像变了一个人般对你百般优待。”

    季少琛被他这一提，也想起先前那小郡主的种种行径。每次见到自己不是冷潮热讽就是动手相撞，但自从那日坠马清醒后，不仅在贤珺堂为自己说话，而且还时长流泪……

    “许是知道那日坠马是我救了她，所以对外甥略有改观吧。”季少琛说的自己都有些模糊，但是无碍，只要她心里有他就够了。

    时间太瘦，顺着指缝流逝于天地之间，锦天歌因为这两日同季少琛频频见面不合礼仪，再次被贤王关在家里，一关就是三四天。但这次父王似没有上回这样恼怒，只是不让锦天歌出府，并没有软禁她的自由。

    但锦天歌和季少琛的联系并未断过。

    要么天莺代为传信，要么天佑代为传信。小梨还玩笑道：“全天下都知道将军和郡主谈起了恋爱，只有贤王蒙在鼓。”

    小梨一向话糙理不糙，但让她觉得十分苦恼的一件事，就是先前还有些不睦的姐弟二人最近越发亲近了起来。那世子爷每次借着来找长姐的由头，对自己是上下打量，眼神就没有离开过。她想偷吃点糕点、打个盹都不行，总有一双目光紧紧地瞧着自己。很是讨厌。

    锦天歌心细如发自然也看出了两人的不对劲，便支了个招将小梨赶了出去，让她去天莺哪儿帮自己送点糕品。

    天佑坐在她旁边，目送着小梨拎着一盒红糖糕消失在门外。

    锦天歌轻咳两声，把弟弟的思绪拉了回来，笑意盈盈：“长姐曾也疑心过这丫头，毕竟咱们被卷入了夺嫡风波，不知他人底细极容易被利用。但她那日勇闯茶馆机智过人的举动，让长姐对她放了一百一万个心。”

    “她……”天佑耳蜗微红，垂眼拨弄着面前的茶碗，不敢和长姐对视。

    “你若真心喜爱她，长姐是可设法让她以侍妾之位服侍你的。只不过……”锦天歌故作深沉，语调急转，迫使天佑被激起了急性子，拗着长姐一直问不过什么。锦天歌缓缓说道：“她性子高傲，只愿做妻、宁死不做妾。”

    “这……”天佑神情又塌了下来，他这些日子以来刻苦读书就是为了摆脱命运的束缚，他深知自己将来会承袭父王的亲爵之位，但不过是个郡王而已，自己日后的儿子也只是贝子，直至血缘疏离，回归成闲散宗门堪比庶民。

    他不能让全府的尊荣记挂在自己的两个姐姐身上，身为男儿要首当其冲拼出一番事业。

    也是为了不让小梨看清自己。

    “可是她是下等庶民，哪怕是家族落魄的世子也没有娶下等庶民为妻的缘故啊。”锦天佑垂头凝思，红而润的唇角抿了起来。仅短短几年未见，他便不再是缠着母妃要马的二郎少年，而脱胎换骨蜕变成翩翩少年。

    可少年心性，也向来急躁。

    “长姐可否为幼弟相劝一二，虽纳她为妾但不用她对正妻每日晨起叩拜，更不用她进府钻□□、歪发髻。礼仪可同正妻无二。”

    锦天歌到是惊奇：“你这番为她打算，想必也是用了十足的诚心。她大你两岁，但心性单纯。只不过长姐很是疑惑，为何你对她一往情深，而她似全然同你不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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