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一夜颠鸾倒凤过后, 锦天歌只觉的浑身都不痛快, 到处都酸麻不已似散了架一般。床褥上一点点梅花似的血迹, 便宣告了她从少女到女人的转变。

    身旁的男子似才意犹未尽, 起身为她斟了一杯茶。

    锦天歌有些气闷, 背过身去。季少琛好说歹说是哄了大半天，珍珠翡翠是要送一大车，最后再三保证下次轻些, 才让锦天歌稍稍消了些气。二人半坐起来，锦天歌拨弄着季少琛的右手, 看到上面一条深深的疤痕。是先前庆功宴上瞧见的那道疤已经掉了痂，原本骨络分明指尖素白颇为好看，却因这道蜈蚣似的疤痕, 显得徒增杀戮。

    二人气息交栾，混为一体。

    季少琛臂膀结实将她抱住，半边身子靠在床榻前。床外半边砖瓦在红烛灯火映照下，整间屋子都显得暖洋洋的。灯火也映入他的眸底，黑发铺散与锦天歌的秀发交栾。几乎融为一体。

    “你可知为何当初在大街上, 我会与你庶妹产生争执？”

    “不知。”

    “数年前，那时我才十岁。也是这样一个暑末的季节, 即热的焚身似火却又有着秋季的悲凉。我同舅舅在骑射场练习归来, 那时正是要为大皇子挑选伴读的日子。舅舅说，大皇子锦世是未来皇位第一顺位。若我能伴他幼读日后便不用再仰人鼻息，可那时我的继母苛刻，怕知晓了会多加阻挠, 我便瞒着府邸里的所有人只道是去舅舅府里。”

    “随后我将此事看的极重，一天有十个时辰不曾歇息。终于以最小年纪夺得了九月初一那日的殿测。可就在紫金城外，我与舅舅的马车被人拦下。父亲和季长清二人从另一个车上下来，走到我的面前便怒骂。说我抢了季长清的功勋。舅舅与父亲对峙，但父亲耳目被遮根本不信。便让季长清顶了我的牌子进去，只道是季国公嫡子。”

    “那时我在紫金城门外苦苦等待，抱有唯一的希望祈求上面的人察觉他的骑射与我不符。谁知等来的，却是一脸喜色的季长清和我父亲的满面欣慰。”季少琛指尖微冷，懒洋洋的侧目看着窗外的天色，笑容微苦。“舅舅劝我回去，我却执拗的冲上去和季长清扭打一起，父亲偏心至极将我一番痛骂后带着季长清而去。”

    “那时我只觉的天昏地暗，硕高的城墙似大山一般朝我压截过来，任我如何努力也无法搬动分毫。直至有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走到我的面前，她手中扬着鞭子，在我这里狠狠抽了一下。”他指着自己的右肩，看着锦天歌唇角微弯。

    锦天歌听着听着，只觉得头皮发麻。便又听季少琛继续说道：“她娇纵蛮横，说我挡了她的道。我虽气愤却心悲凉至极，被她一鞭子抽到了一旁。她扬长而去，走了没几步又去而复返立在我面前趾高气昂道：‘方才见你还有几分气魄，如今怎的跟蔫儿打了的木头似的，真是无趣。’我抬头瞪她，在她的肆意张扬下看到了我的无助悲悯。我问她，若是她会如何。”

    “她是不是说……”锦天歌撑起身来，难以置信的看着季少琛。将数年前二人幼时相见，所说对话仅诸说来：“若是她便回去想尽办法将自己的东西夺回，绝不会像个呆鸡木头一样立在这里浪费时间，也不知是想让谁来可怜。”

    见季少琛眼中带笑，锦天歌却震撼异常：“那个小乞丐是你啊！”

    “为夫那日落魄确如乞丐一般，只是当时那小姑娘的一鞭子抽的我是刻骨铭心，时时不敢忘记。”季少琛将右肩从被褥中抽出，指着一处早已看不真切的浅疤给锦天歌看，满腹委屈：“这些年来，自这道鞭痕后，我便养成了留疤的习性。但没有任何一条，能比的上这道让我记忆犹新。”

    锦天歌一瞧，还真是。

    怪不得他会将天莺错认成自己，可为何他前世却从未告诉过自己这件事呢？

    不过再想来也是了，前世的新婚之夜被她用刀子把季少琛逼走了去，没过几天季少琛便自清领兵去了西北。她从未给过季少琛解释的机会，也从未想过要去了解他的不易。

    见那小郡主眼圈红红，似有愧疚之意。季少琛便赶紧趁热打铁，衣袍斜松耷拉至腰处露出光洁的上身，肩膀宽厚带有厚实的积淀，身体挺得笔直，双目神采奕奕：“之后你拿着鞭子出来，我看你鞭子极其眼熟便对你手下留情。听你妹妹唤你长姐，我才明白自己是认错了人。不过好在，我终于把你娶了回来。”

    锦天歌听罢只觉得这人是暗藏贼心，抬头瞪他一眼：“你还有何隐瞒之事，还不速速跟本郡主禀报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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