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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十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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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小娇妻总是失忆》是越十方所著的一篇古代言情小说,这篇小说主要讲述的是晏映嫁给了清冷帝师谢九桢,每天都想尽各种法子迷倒他,可奈何帝师之心太过冷酷,心里头还有个白月光,晏映放弃了,决定离家出走,不料失足跌倒,重伤昏迷。一觉醒来,晏映哪里都正常,唯独忘了自己的夫君谢九桢.....

6.3万字|次点击更新:2020/0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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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小娇妻总是失忆》是越十方所著的一篇古代言情小说,这篇小说主要讲述的是晏映嫁给了清冷帝师谢九桢,每天都想尽各种法子迷倒他,可奈何帝师之心太过冷酷,心里头还有个白月光,晏映放弃了,决定离家出走,不料失足跌倒,重伤昏迷。一觉醒来,晏映哪里都正常,唯独忘了自己的夫君谢九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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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映绮绣阁后就发怔走神,别人说什么都好像没听到一般,俨然已是个呆愣的傻子,晏晚了解她的心思,脸上浮现出神神秘秘的笑,把母亲“请走”,丫鬟赶出去,将门一关,挨着她坐到旁边,把她的手拽过来放到桌上。

  “都流血了,你忍忍,我给你上药。”晏晚说着,一边给她抹药膏。这是晏映在竹帘后偷听时伤了手,虽然伤口不深,但应该还是很疼,可是她在这上药,那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处理好伤口,晏晚给她倒了一杯水,兀自说着:“本想让你扮得可怜些,想着这样大伯父和三伯父能放你一马,却没想到他们这么不讲情面!”

  说到这里,晏晚愤怒地拍了下桌子,连桌上杯里的水都抖三抖,那人却仍然没有反应,甚至一眼都没往她这瞟。

  “还好有谢大人,大人真是好手段,闷声不吭求来了太后懿旨,这下外人再想背地里议论可不敢说了!”

  晏映急忙转过头来看她:“阿姐觉得这懿旨是先生求来的吗?”

  晏晚抿着唇角笑笑,就知道一提到谢大人她会有反应,果不其然。之前还只是心底里有猜测,不敢肯定,现在她可以直接断言,自己这个小妹对谢大人绝对是特别的。

  “不管是不是谢大人求的,总之你逃过一劫,接下来只等父亲去查到底是谁害你就好了,其他的全不用管。”

  晏晚刚刚见了那谢九桢一面,心里顶满意,看着就觉得他是个风清朗正的君子,况且还是帝师,倘若德不配位,是不会做得这么高的。

  晏映眼里却有犹豫:“先生做事总有他的理由,可是……”

  “可是什么?”

  那时在正厅,晏映敬茶,问他为何要娶自己,是不是只为了救自己,先生却叫她不该说的话别说,不该问的事别问,想来那个“真相”绝对不是她想听到的答案了。

  事实是这样最好,先生的身份地位可保她不受妄议蜚语,她哪里可以挑剔。

  晏映想清楚了,心里安慰自己,对阿姐摇了摇头:“没什么,也许是我想多。而且……我一直敬他是授业恩师,现在突然……”

  晏映说着有些羞涩,脸颊也红了:“我还不太习惯——”

  “你骗得过别人,却骗不过我,映儿,你其实是喜欢他的,对吗?”晏晚眼神狡黠,看她不住闪躲也不肯放过她,一定要她直面这个问题。

  晏映哪会想到阿姐这么难缠,忽然被问了这么直白的问题,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可是待她平静平静心情细细想时,嘴边绵浅的笑却隐而不见。

  “我不止是喜欢他……”

  不止是喜欢,还很敬畏,很尊重。心里更深角落里的,是她很难准确言说的一种情感,像是心疼。

  就像那次在翠松堂后院的梅树旁,银雪覆顶,漫天鹅毛,他身披狐裘站在风雪里,只一个背影伫立,明明身正骨直,却享无边孤独。

  晏映看了很久,发觉他肩膀在震颤。

  那一刻她心里像是被无数根针细密扎过一般,她想不出永远沉稳自若握瑾怀瑜的先生会有某个时刻,背着人在角落里哭泣。

  当他红着眼睛露出跟他不相匹配的嗜杀神色回过头来时,晏映吓得一怔,然后落荒而逃。

  “我不止是喜欢他,”晏映多了些坚定,重复一遍这句话,说得比之前有底气,她看了看自己阿姐,“我对先生更多的是好奇,虽然我知道那很危险。”

  晏晚没想到天真烂漫的小妹也有心思这般深沉的时候,洛都进学三年,让她脱胎换骨,她觉得这里多少一定有那个谢大人的功劳。

  她宠溺地揉了揉晏映脑袋瓜顶:“笨蛋,好奇就是动心的开始啊!”

  “你要努力呀!”

  宫里发生的事总是一有任何风吹草动就会人尽皆知,太后颁发的懿旨也很快就传遍了洛都,几乎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

  晏五爷远离京城多年,一无地位二无人脉,就算脱胎于六大世家之一的晏氏,这样的身份也不该配上定陵侯才是。

  可是又有人背地里议论,说谢九桢贫寒出身,靠着救先帝一命才有今日的权位,实则真若论起来,谢九桢的身世一点也配不上晏氏。

  可这话到底只敢偷偷在心里说。

  第二日大夫又来复诊,见晏映都已经能下地了,便让他们都放心,就等额头上的伤痊愈。

  那伤口也不深,并不会留下疤痕,结果大夫刚走后不久,晏府管事就癫癫跑去给绮绣阁送东西,晏映拿到精美玉盒里的伤药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是定陵侯托人送过来的,是极品伤药紫菁玉蓉膏,送药的人说二小姐额头和手上的伤用这个抹抹,不出几日就能好了,也不会留疤!”管事圆脸满是喜气,似乎是觉得二小姐被未来夫君如此看重也跟着与有荣焉。

  晏晚从后面走过来,眼里有惊奇:“竟连手上的伤也发现了,谢大人很有心啊!”

  晏映听出阿姐调侃的语气,默默将伤药收起,想着应该是她给先生奉茶时发现的。

  这是对她的关心吗?晏映抚了抚跳动的心。

  管事没走,还是一脸笑意:“老爷让大小姐和二小姐去前厅,好像有事要说。”

  正厅里面,晏道成正在给舒氏按手,脸上阴云密布,一点也没有欣喜的表情。自从昨天谢九桢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离开后,他就一直在想其中深意,可却百思不得其解。

  一半是不懂他为什么说自己一定会跟本家断绝关系,另一半,是不懂他为什么对晏氏有种敌意。

  舒氏也一直没说话,夫妻两个沉默对坐,一个手按完了,又默契的换了另一只手,安静而和谐。

  “正清,你说,映儿嫁给谢九桢,是一桩好姻缘吗?”很久之后,舒氏似乎是想不通了,开始出声问晏道成。

  正清是他的字,两人成亲十八年,私下里她一直唤他的字。

  晏道成也正在被这件事烦扰,一时不知该怎么把心中担忧说给她听,反问她:“你觉得呢?”

  舒氏收回手,眼中幽深:“总觉得,他是不是年纪有些大了……映儿才十六,他都二十有七了。”

  没想到两人担心的根本不是同一码事,晏道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见舒氏摆手,又把茶杯推给她,道:“我也嫌弃他年长,不过么,嗯,长相瞧着还不错,以他这个年龄坐到中书令的位置,已经实属罕见了,我爹,我爹也四十多才当上中书令的。”

  舒氏白了他一眼:“我哪里仅仅只说年龄的事,我是觉得,他二十有七还未娶亲,事有蹊跷。咱们才回洛都不久,对朝局不了解,对他也不了解,谢九桢私下里为人,府上有无小妾,外面有没有养什么外室都通通不知,到时候映儿睁眼瞎嫁过去,受委屈怎么办?”

  这就是女人的心思了,男人未必会想那么多,可是被菀娘这么一提醒,晏道成顿时也觉得该为映儿考虑考虑,他沉下脸来,道:“我派人去查查,你说的对,不能让映儿稀里糊涂嫁过去。”

  谢九桢这么大了,身边没有女子作陪,想来想去都不可能,舒氏越想越堵心,晏晚嫁得早,这个小女儿她本来想多留两年的,到时候再嫁给一个知根知底疼她爱她的人,像他们夫妻两个一样此生唯有彼此,那才是幸福的一辈子。

  现在却有些奢望了。

  正想着,突然感觉有人拍了拍她的手,一抬头,就见晏映挽着她阿姐进来了,舒氏立马换上笑脸,瞬间没了之前的愁云惨淡。

  “爹娘,有什么事?”

  舒氏一手拉一个女儿:“是好消息,今晚你们大哥回来!”

  ——

  月华初上,夜凉如水,小小晏府灯火漫照,最后一道菜上了桌,腿脚勤快的管事小跑进来,脸上洋溢喜气:“老爷夫人,大公子回来了!”

  话音刚落,身后迷蒙的夜色里就走过来一个人,那人身穿青色暗纹织锦长袍,眉清目秀,温润似玉,单手提着衣摆走上台阶后,他脚步加快许多,然后当着众人的面最先走到晏映身前,不等晏晚喊“大哥”,他先开口。

  “映映,你没事吧,让大哥看看。”

  晏归宸当初也在皇宫进学,翠松堂日讲解散后他没跟着晏映回平阳,而是直接入了国子监,因此跟这个妹妹也是聚少离多。

  可晏映还不等感动,听到那声称呼后却变了脸,把晏归宸的手给推开,娇声道:“你别叫我映映,多难听呀!”

  晏归宸背过手,看着她笑:“看来是没事了。”话音里尽是宠溺,说完,又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看她身形消瘦不少,额头上也有伤,到底眼中还是多了些心疼。

  他却不说破,只是调侃她:“唤你映映怎么了,哪里不好听?”

  晏映颦眉,万分嫌弃:“我也是个女郎,映映,硬硬,像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就是不好听。”

  “那要怪爹跟娘了。”

  “大哥——”

  “好了,你别一回来就拿你妹妹寻开心,去洗漱一番,过来吃饭,一会菜都凉了!”舒氏过来打圆场,一家人热闹气氛又像从前一样了,晏归宸听到舒氏的话,转过身给父母行礼,没了取笑小妹时的顽皮,一板一眼弯身。

  “父亲,母亲。”

  说完又抬眼看了看晏晚,冲她扬了扬眉。

  晏道成两子两女,不拘无束,性格却都个顶个的好,孩子之间的关系也亲密无间,互相宠着护着,甚少争端,夫妻两个常以此为骄傲。

  至于本家那些人……不提也罢。

  晏归宸洗漱后又换了一身衣服,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前,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都很随意。

  晏归宸道:“等到婚期定下,我给二弟去信,让他赶在小妹成婚前回来一趟,父亲觉得意下如何?”

  如今唯一一个还没回来的就是家中老幺晏归麟了,他如今只有十四岁,却喜欢去军中闯荡,晏道成借晏氏之名送他去军中历练,虽无荫恩,军营那些人看在晏氏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他。

  豫州无战事,所以夫妻两个还算放心。

  晏道成点了点头,算是答应,吃下一口白饭之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儿子:“翠松堂进学,映儿是跟着你一起去的,家里属你呆在洛都时间最长,依你看,谢九桢是个什么样的人?”

  言语中,似是对他还不放心。

  晏归宸放下竹筷,看了晏映一眼,然后回过头,道:“先生超凡入圣,高山景行,儿不敢妄议。”

  说完,他脸色有些怪异:“先生就要成为我的妹夫了,说出来还是不能相信。”一面尊重,一面又觉得这样的身份转换有些刺激,晏晚深以为然,也跟着点头,只有晏映默默扒饭,什么也不说。

  可惜晏道成不是想听这个,他握紧了手,思考着该怎么把话说清楚:“倒不是问你他的德行,就是,你有没有见过他身边……或者私下里有没有穿出过什么……风流韵事?”

  “爹!”晏映听不下去了,把饭碗砸到桌上,脸已羞得通红,她顿时觉得食不言寝不语还是挺好的,怎地她爹爹今日这般爱说人闲话?

  晏道成笑笑:“爹也是为你好。”

  “这个爹请放心,儿不敢保证吧,起码儿在京期间,从未听说过先生有过不好的传言,唯一的一个……”他顿了顿,笑着摇了摇头,似是觉得不可信,“都是信口开河,无凭无据,不值得多虑。”

  晏道成看儿子有犹豫,心里还是放心不下,可是看女儿气哄哄的样子,决定不再说了,还是私下去查比较好。

  一顿饭吃得相安无事。

  过了一月,晏映额头上的伤已好全了,光洁无暇,一点疤痕都没有,除了没想起被掳那日的事,身上并无其他异常,大夫就不再来复诊了。

  晏晚已经嫁人,不能在家里呆太久,已经早就回她夫家了,晏归宸也回国子监继续修业。

  让人不安的事,卧佛寺的线索中断了,晏道成只查出当日在卧佛寺上香的确实有一个贵人,可那贵人封了口,无论他怎么花费力气都查不出背后之人,能有此能力的,六大世家之人都有嫌疑。

  但晏道成也不能断言到底是谁,本想让谢九桢帮忙查查,但他其实也并不相信谢九桢,在完全信任他之前,这件事暂且搁置。

  婚期倒是定得很顺利,谢九桢请了媒人之后,一切都进行地井井有条,最后将日子定在了十二月初六。

  自从晏谢婚讯传出之后,晏府就多了许多拜帖,晏道成不喜应酬,已守孝为名全都推了。可是除服过后,这理由就再也不能拿来搪塞别人。

  十一月二十五,出自淇州郭氏的淇阳侯幼子抓周,宴请洛都各世家公卿,听说要大办。淇州郭氏原本是岐州郭氏,为避昭武帝名讳改命淇州,连着爵位也一起改了,郭氏有一女嫁昭武帝为后,之后郭家才兴起,至今已是鼎盛大族。

  这样的家族派来请帖,晏道成推都推不掉。

  好像怕他们不去似的,晏氏本家那边早早就停了马车在门口等候,催得可紧,晏映自己坐一辆马车,跟着晏氏的人一起去,心里却不太高兴。

  碧落看她不开心,就问:“小姐有什么心事?”

  她身边两个丫鬟,一个是从小跟着的碧落,一个是在洛都城郊救下的清月,那孩子少言寡语,不怎么说话,不像晏映跟碧落那样好。

  晏映沉着脸道:“伯父们不喜欢父亲,也不喜欢我,不知道他们这次怎么会刻意亲近我们。”

  “因为谢大人的关系吧。”碧落说道。

  晏映还是觉得没那么简单,正忧心时,突然听到车壁外面传来“笃笃笃”三声,她一怔,挑开车帘一看,外面似乎并行了一辆马车。

  “是我。”那人声音冷清。

  晏映怔了怔,心也差点跟着要跳出来。

  “先生?” “先生?”

  一阵冰冷寒风突然灌进,将晏映那声失了镇定地轻唤搅碎,她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太失态了,有些羞恼,也不知那声音落没落到那人的耳朵中去。

  正忧心时,她忽然听到一阵清脆铃音,寒风吹拂加上马车的摇晃,让那声音多了几分梦幻,晏映被引去神思,顿时觉得脑中有些恍惚。

  “南梁萧绎的《遗武陵王》,可还记得?”谢九桢的声音又传来。

  晏映正玉手挑帘,混沌的思绪骤然被那人低沉的嗓音打断,她怔了怔,急忙回过神来,心里下意识就默念《遗武陵王》的内容。

  “你小心。”

  晏映还没来得及回应,对面的马车忽然加快了速度,在她眼前经过,然后在前面的岔路口转弯了,目的并非是跟他们一样要去淇阳侯府。

  不见人影后,晏映便将车帘放了下来。先生自始至终只说了三句话,明显是为了告诉她什么才刻意在她马车旁慢行的,她绞着手指,脸上一点不自在的神情都没了,眼中埋着深沉幽芒。

  “回首望荆门,惊浪且雷奔。四鸟嗟长别,三声悲夜猿……”

  晏映朱唇微阖,嘴上默默念叨着这首诗,翻来覆去念了几遍,忽然眸光一冷。

  车中两个丫鬟都听到谢九桢留下的话了,碧落却一脸茫然,不清楚《遗武陵王》是什么,也不清楚小姐为何神色暗沉,听她默念好几遍,忍不住出声打断:“小姐,这首诗是什么意思啊?”

  “是梁元帝萧绎于荆门之西大败武陵王萧纪后写的诗。”

  不等晏映回答碧落的话,一向少言寡语的清月居然开口了,她看着年龄十四五岁,正值妙龄花季,声音却低哑沉厚,有种难言的沧桑感,她一开口,倒是让两人愣了愣,眼中都是夸张的震惊之色。

  “清月,你也知道这首诗?”

  她捡到清月时,她正在被野狗追,衣衫褴褛,身上都是脓疮伤疤,也不知在外流落多久。从前她不说话,晏映只觉得她是受苦太多了,心中落下阴影,再不敢亲近人,好在她平时干活跑腿都挺伶俐的,所以晏映就把她留在了身边。

  清月点了点头,一双凤眼望过来,又惊吓地低下头去:“只是听人说过……”

  碧落瞟了她一眼,一边摸摸她的肩膀一边看向晏映:“那个梁元帝,为什么要写这首诗呢?”

  “兄弟两人对阵荆门,殊死搏战,都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萧纪败后求和,梁元帝却一定要置他于死地,萧纪最后在乱军中毙命。有人说,他是为了表达自己残害手足的不忍之心。”

  晏映黑眸深邃,声音透着寒冷:“我却觉得他在用这首诗告诉自己的弟弟,荆门在此,我亦在此,可是你说过就过的?”

  “这个梁元帝,未免也太过狠心。”碧落叹了一句,眼里都是好奇,“那后来呢?”

  她真当在这听故事来了,晏映不禁莞尔,心中却不忘先生临走时留下的那句“你小心”,他不是会说无用之话的人,他一定是想用这首诗提醒她什么,从前在翠松堂进学时先生就爱打哑迷,如今还是一点儿没变。

  想到这处,晏映心怀顿时轻快许多。

  “梁元帝守住荆门杀死手足,却又受北胤与南禹的围攻,孤立无援兵败身死,再后来,南梁后裔忍辱负重,在青州东山再起,建立东楚,历经四世之后,就被咱们大胤的昭武帝灭国了。”晏映认真给碧落上课,碧落却听得一头雾水,只会拍手叫好。

  “很复杂的感觉,小姐,你什么都知道,你真厉害!”

  晏映被人夸,心中还是颇为受用,只是想到自己在翠松堂听先生讲这段历史时,被各地揭竿而起的割据势力弄得甚为头疼,现在想来也觉得苦不堪言。

  先生讲这段史时一定也很艰难,他那时还感染了风寒,比平常虚弱许多,真是我见犹怜……

  “小姐,到了!”碧落把晏映的神思拉回来,踩着软凳下车,就看到晏府的人几乎快要堆在郭府门口,附近停了各式各样的马车,可见淇阳侯今日的抓周宴办得有多大。

  听说是淇阳侯的继室生的第一个孩子,是个男孩。

  清月扶着晏映下车,见她左张右望,忽然在她身旁低声说了一句:“淇阳侯素来与晏老太爷交好,两府是世交。”

  晏映脚步一顿,多看了清月一眼。她当然也知道两府交好,可清月提醒的这一句,明显是别有深意。

  刚要细问,舒氏已走过来了,后面还有晏氏本家的人,晏映不常和她们来往,只记得几个人的样貌,时不时往这边瞥,眼里都是鄙夷的那个,她记得最清楚,就是三伯父的幺女晏萍。

  她们都觉得晏映长在平阳,像乡下来的村妇一样,她们看不上眼。

  晏氏在平阳发迹,在平阳兴盛,如今的平阳在他们眼里却成了眼界容不下的小地方,说来着实可笑。

  晏映随母亲落在后面,进了淇阳侯府的大门后便有人引路,晏道成不跟她们一起,在中途就分开了。

  舒氏身为晏家媳妇,总不能格格不入不跟本家人在一起,于是小辈们聚在一处,年长一辈的人聚在一处,开席之前还要好好逛一逛侯府的园子。

  郭氏的人是东道主,自然要一直领着,不然有外人乱走,冲撞了什么就不好了。

  领着晏映这帮小辈的是淇阳侯的四女郭芙梅,离了长辈之后女郎们都纷纷活络起来,也不端着贵女的架子了,眼睛时常往晏映这边瞟。

  “听闻妹妹过不久就要成亲了是吗?夫家是定陵侯!定陵侯虽然位高权重,但似乎大妹妹不少呢……”那女郎不知是什么姓氏的人,特地凑过来妹妹长妹妹短来取笑她,洛都不乏一些年龄差距偏大的姻缘,但多是娶继室,像晏映这般还是少的。

  所以她们有些看不起,大约是觉得晏映贪图富贵,嘲笑她姻缘不好。

  “滕六,你也不能这么说,这桩婚事是太后娘娘定的,我阿妹又有什么办法?”帮她说话的人是晏萍,虽是这样说,却又好像将她推到了风口上,果然就听滕六噗嗤笑了出来,声音发冷:“原来是妹妹委屈啦,我不体谅,我的错,妹妹也不要伤心,日子总有守得云开见月明那天的!”

  滕六,听姓氏就知是出自六大世家的清河滕氏,这敌意也不像冲着晏映来的,而是整个晏氏来的,滕晏两家不和,洛都早有传闻,郭家却还把他们往一起凑,不知是为什么。

  “那就,借姐姐吉言。”晏映软软地施了一礼,全不把她的话往心里去,那滕六变了脸色,像一个拳头打在棉花上。

  这点花样,终究还是太搬不上台面了。

  “好热闹!你们这是往哪去?”

  有个男声忽然闯入众人耳中,大家弃了这场闹剧,纷纷回头看去,就见前面的平湖柳岸旁走过来几个人,都是公子做派,有个人,手中还拿着折扇。

  也不怕冷!

  大多数贵女们都用手袖遮住脸,偏过身子去,虽然也要偷偷看一眼外男,但矜持的样子得做出来。

  大胤男子盛行风流潇洒不拘小节的做派,女子们却一个个画地为牢,越发活回去。前朝时,女郎们出闺阁都不会被人说三道四,而今却大不一样。

  这点上实在不如南禹。

  “二哥,”郭芙梅迎上去,“你怎么带着外男进来了!”

  被喊作“二哥”的人笑了笑,瞄了一眼后头的遮脸的女郎们,道:“弘文说起咱们府上那条热溪,寒冬而不结冰,实属罕见,正要去那边行流水宴,父亲已经答应了,你要不要来!”

  郭芙梅有些犹豫,那人又道:“有下人们跟着,还有那么多双眼睛,你怕什么!”

  兄妹两人商量起来,晏映觉得无趣,偏头看侯府的平湖,这侯府真是大,又有湖又有溪,后面还有个小山头,足足赶上十个晏府。

  正感慨着,忽觉身前有道人影,碧落推她,她抬头,一看竟然是大哥——刚才他隐在那些公子背后,她都没看见他。

  “一会儿要行流水宴,外面冷,你披上这个。”原来是晏归宸怕她冷,才拿了披风给她,听大哥的意思,是早就决定要办流水宴了。

  给她披上披风的时候,晏映听到大哥在她耳边说:“淇阳侯想为儿子择妻……”

  晏映眼睛睁大,抬头看了看他,怪不得一个抓周宴也要弄得如此声势浩大!

  正想着,晏归宸身后突然蹿出来一人,那人冷不防跳过来,把晏映吓了一跳,不等看清人,先闻其声。

  是集愤怒、不解、惆怅、怨念、悔恨为一体的声:“晏二,你骗人的本事厉害啊!”

  一时之间,许多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晏映被盯得如坐针毡,她眨了眨眼,顾不得旁人的眼神,先是讪笑两声:“呵呵,是原师兄啊……”

  晏归宸变了脸色,一向温顺的双眉都立了起来,他一把抓住原随舟的胳膊,低声威胁道:“别给我妹妹惹麻烦!”

  相州原氏,最不拘一格的二公子原随舟,当初翠松堂进学时,三人关系最好,不过,三年里原随舟都把她当作二弟,怎么现在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晏映瞪了一眼大哥。

  晏归宸只当作没听见,紧紧拽着原随舟要离开。那人剑眉星目,疏朗俊逸,常常挂着恣意的笑,看到晏归宸如此紧张,赶紧伸手打住:“行行行,我不在这找她算账好了吧!”

  他压低了声音,没什么人能听见,晏映呼出一口气,又感觉到他射来锐利的视线,仿佛说“你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

  郭芙梅跟他二哥似是商量好了,人们都跟着她们往回走,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晏映不好赔罪,只好偷偷合十双手,给原师兄告饶。

  原随舟冷哼一声。

  为了避嫌,晏映也不跟大哥走在一起,只好跟着晏萍。刚才的事晏萍看了大概,在流水宴上落座之后,她凑过来:“你原来认识原家二公子?”

  晏映顶替自己二弟进学的事不能说,一来女子同男子一同学习容易惹人非议,二来,她就要嫁给谢九桢了,乱了师生本分,更是有违伦常,被追问,她也不着急,只是跟晏萍笑笑:“原二郎跟大哥是至交好友,自然是知道我的。”

  “原来是这样。”晏萍适可而止,不再多说。流水宴开始后,有兴致的人开始吟诗作赋,京中贵女通常都是有些才情的,这点场面难不倒她们。

  晏映蛮喜欢这种场合,为躲原随舟的视线,只得把头往晏萍那边瞥,却看到了她身边有两个贵女在交头接耳。

  “听说了吗,定陵侯也来赴宴了!”

  “怎么可能,定陵侯跟淇阳侯有过节,从不往来,怎么会来赴宴呢?”

  说完,那两人齐齐一怔,竟是一起扭头看过来,视线好不明显!晏映顿觉脸上火燎。

  难不成、难不成还是为了她?

  “妹妹怎么不喝酒,这是果酒,喝了也不上头的。”

  晏映来不及羞怯,只是一下子想到了先生提到的《遗武陵王》那首诗,眼前晏萍笑得和蔼可亲,像是真把她当作亲妹妹一样。

  她知道先生是什么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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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乐读网友

    江彻内心:我在哪我是谁……

  • 乐读网友

    欢迎留言互动点梗呀~

  • 乐读网友

    人气追上字数了更

  • 乐读网友

    啥时候更新啊

  • 乐读网友

    要是这是熊出没的1季那就好了,可惜这是别人编的1本书。

  • 乐读网友

    大大写的不错要加油

  • 乐读网友

    唔滴妈嘞

  • 乐读网友

    我要做一个认真更文的小天使。

  • 乐读网友

    “想借银河的座机” “在星海里递上爱意” 爱死车干,打靠!!

  • 乐读网友

    谢谢各位的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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