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车夫快马加鞭回到王府。

    书房里，袁烈看了那份供状后，沉默了许久。虽然早已猜到真相，可当真相赤.果.裸出现在眼前，仍然难压心头之恨。

    与袁烈相处时间久了，孟莳越来越了解他。这个人，平时看起来咋咋呼呼，像是心里没数儿似的。

    可西川军凉河滩之败，太子周昱之死，像两座大山，沉沉地压在他心里，让他这些年来备受煎熬。

    如今，终于到了一雪前耻的时候，孟莳知道他心中必定波澜起伏。

    孟莳上前几步，从身后抱住他。袁烈转过身来，将她拥在怀中，轻吻她的头发，沉声道：“莳儿，谢谢你。”

    当晚，袁烈在外书房议事，彻夜未归。

    孟莳辗转反侧，难以成眠。这是她跟袁烈有了夫妻之实后，第一个独守空房的日子。

    习惯了身边有一个人，被他抱着，靠着他宽厚温暖的胸膛入睡，这会儿觉得，被窝都是凉的。

    睡不着就会胡思乱想。明日是至关重要的一天，袁烈谋划了四年，就等明日在朝堂上，将王家一举击垮。

    可那王家根深势大，又有皇后和太子撑腰，一定不会坐以待毙。

    孟莳躺不住了，披衣下床，出了屋门。

    秋夜寒霜似雪，四下静寂，丝毫看不出这平静的王府里，正酝酿着一场滔天巨浪。

    听溪在外间值夜，听见孟莳醒了，忙跟出来，惺忪着眼问：“姑娘，怎么起来了？”

    “点个灯笼，随我去趟外书房吧。”孟莳道。

    “哦。”听溪一听要出门，一下子清醒了，先给孟莳找出来大氅披上，又点了盏灯笼，在前引路。

    虎子和墩子都在外书房门口守着，一见王妃突然来了，都吓了一跳。快到四更天了，王妃应该在屋里睡觉才是啊！

    两人行了礼，恭敬地侍立着。

    孟莳突然有点儿后悔，她其实没什么要紧事，就是刚才突然特别想见袁烈，说来便来了。

    这时他正在里面议事，她若进去打扰，显得太不懂事了。

    她踌躇了一会儿，低声对虎子和墩子道：“天凉了，别忘了给王爷添热茶。”

    “是。”两人应了一声。

    孟莳想了想，又说：“等会儿上朝，别忘了给王爷带着大氅。”

    “是。”两人又应了一声，心下却越来越疑惑。王妃大半夜地过来，就是为了叮嘱他们这些话？他们俩平时是让主子多不省心啊？

    “谁在外面？”有人在里面问了一声，话音未落，门已开了。

    褚重远站在门口，一见孟莳，脱口惊道：“王妃？”

    他们正在商议的事情太过机密，一听到门口有响动，他就窜了出来，却没想到是孟莳来了。

    他这一出声，袁烈也听到了，三两步冲出来，见孟莳面带羞涩，亭亭地站在那里，竟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

    他挥挥手，褚重远回去了，墩子、虎子和听溪也退到一边。

    “我不想打扰你的，你进去吧，我这就回去了。”孟莳不好意思地说。书房里除了王府的属官，还有曹侍郎，邢老大人等朝中大臣，这么大动静，他们肯定都知道她来了。

    袁烈来到她面前，帮她紧了紧大氅，戴上兜帽。四更天，正是下霜的时候，一路走来，孟莳冻得脸色有些苍白。

    袁烈捧着她的脸，用掌心给她取暖。

    “没有我抱着你，是不是睡不着了？”他笑问。

    孟莳心虚地瞟一眼书房门口，低声瞪眼道：“里面能听见。”

    袁烈凑上前，在她额头轻吻了一下，低笑道：“这个听不见。”

    孟莳抬眸看他，见他虽一夜未睡，倒不显疲惫，双眼中仍像燃着烈焰似的，炯炯有神。

    看来是自己多虑了，他一定有把握对付王家，才这般轻松兴奋。

    袁烈看出她神色中的担忧，张开手将她搂在怀中，道：“别担心，这京城之中，没人能奈我何。”

    孟莳在他怀里点头，她相信他。安西王府有兵有钱，即便今日在朝堂上不能对王家一击致命，也不会对安西王府有丝毫损伤。

    只不过，当有大事发生时，她希望自己能站在袁烈身边。

    “你下了朝，早点儿回来。”孟莳脸贴着他胸口，瓮声瓮气地说。

    “那是自然，”袁烈低声坏笑着说，“今晚欠我一回，等我回来，得双倍补给我。”

    孟莳听他说完，似乎愣了一会儿，随后突然膝盖一抬，重重地朝袁烈顶了一下。

    袁烈闷哼一身，咬着牙才没出声。孟莳推开他，似嗔似笑地白他一眼，转身唤听溪，头也不回地走了。

    袁烈盯着她窈窕婀娜的背影，咬牙笑道：“你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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