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弱弱地自言自语：“后悔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姑娘快起来出去看看，抬聘礼的人站了一条街，整个西水门的人都过来看热闹了。”听溪忙活着给孟莳打水，找衣裳，浑身充满干劲儿。

    孟莳长出一口气，好吧，自己选的路，跪着也得走下去。

    待到孟莳梳洗完毕，用过早膳，晨起时那一瞬间的消沉惫懒，已毫无踪影。

    袁烈给的伤药十分有效，她脸上的指印淡下去不少，敷了粉和胭脂后，几乎看不出来。脖子上的掐痕重些，手上伤口也得继续包扎着，只好穿一件宽袖褙子遮着手，脖子上围一条丝绦。虽不是常见的搭配，穿在她身上，竟是十分相得益彰，明艳可人。

    去前厅的路上，孟莳想到袁烈上无高堂，只有一个庶姐袁夫人，那妇人愚昧狂妄，上不得台面，袁烈应该不会委托她来下聘。

    “你方才去前厅，可曾看到何人来下聘？”孟莳问听溪。

    “是一个什么侯爷，我听院子里的人说，王爷委了他当大媒。”

    说着话，孟莳已来到前院。院子里熙熙攘攘，送聘礼的人、孟家下人、街坊四邻都聚在一起，热闹非凡。

    绑着红布的聘礼箱子堆得一座座小山一般，一直排到大门外。

    厅门前，两只体型硕大的活雁儿装在铁笼子里，傲视着满院的凡夫俗子，间或嘎嘎叫两声。

    孟莳步入厅中，见正上首坐着一个年轻男人，冠带华服，手摇折扇，风姿秀美。安西王府的易东水、褚重远等人立在一旁，这些人个个喜笑颜开，像是自己要娶媳妇儿似的。

    孟济亭畏畏缩缩，坐在下首相陪。

    一见孟莳进来，众人纷纷起身见礼。

    正上首那人抱拳道：“给孟大姑娘道喜，在下晋平侯成禄，奉安西王所托，今日来给姑娘送聘，”

    孟莳回了礼，又与王府来的人一一见过了。

    成禄盯着孟莳瞧了半天，感慨道：“怪不得王爷一往情深，姑娘果然有绝代风华之姿。”

    孟莳微微一笑：“侯爷过奖。”

    若在别的官宦人家，待嫁的姑娘自然不会出来见客，可孟莳不放心孟济亭，担心他闹出什么幺蛾子，到底还是自己出来看着放心。

    她走到孟济亭身边，低声道：“今日贵客盈门，若出了什么纰漏，父亲可要当心。”

    孟济亭忙道：“为父明白。”

    自打安西王来过那日，他就怕了。这几日，仔细一琢磨，给安西王当岳父似乎也不错。

    衙门里有人听说了安西王看上他女儿的传闻，对他的态度都恭敬许多。方才接了聘礼册子一看，更是惊掉了下巴，田庄店铺，金银财宝，他几辈子都花不完。

    昨日他听说安西王带兵围宫，当时吓个半死，以为大祸临头，没想到皇上不发一言，只让安西王撤兵了事。由此可见，安西王圣眷正隆，皇上都要看他的面子。

    他孟济亭谨小慎微地过了半辈子，想不到突然有了这番出人头地的际遇。当了安西王的岳父，日后还不知道能捞多少好处呢。他这会儿烦透了沈氏，若不是她日日在他耳边嚼舌根儿，他怎么会跟孟莳的关系变得这么僵。

    不过，孟莳再怎么对他不满，也得认他这个爹。日后与她和颜悦色，好好巴结着安西王，升官发财指日可待。

    孟莳见他唯唯诺诺，又知他一向胆小贪利，谅他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她又让莫刚盯着点儿沈氏母女，那两人今日都在各自屋中，没有出来。

    孟莳见大红的礼单册子摆在案上，也不顾众人眼光，直接拿起来收进自己袖中。

    孟济亭刚要伸手与她争夺，孟莳一个冷眼扫过来，孟济亭便悻悻地坐下了。

    成禄看在眼中，没忍住，扑哧笑了一声。

    孟莳在家中招待下聘的众人，袁烈那边则一早进了宫，过了午时，才从御书房出来。

    王皇后派去打听消息的太监回报说，皇上屏退了身边伺候的人，只与安西王对谈，谈了什么，却不得而知。

    只不过安西王刚刚出宫，皇上就召了太常寺卿进宫，诏令太常寺典仪司操办安西王娶妃事宜。

    王皇后气得摔了琴，打了两个宫女一顿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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