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从京城到北山大营，有半日的路程, 为了晚上赶回来, 袁烈带着孟莳和随从, 天一亮就出发了。

    孟莳今日换了男装, 又在肩膀和胸前系了护甲, 看着就像个清秀俊俏的小将官。

    袁烈笑道：“莳儿，你把褚老三比下去了。”

    孟莳上了马，笑道：“我可没有褚将军那般本事。”

    褚重远生得甚是清秀，可他的兵器却是一杆长长的□□, 在西川军中，素以勇猛闻名。

    袁烈勒马靠近她, 道：“你有我，我比他本事大。”

    孟莳白他一眼：“受不了你，谁的醋都吃。”

    一队人马出了城，向北驰去。

    孟莳起初还觉得惬意，可不到一个时辰, 她就腰酸背痛, 大腿也磨得生疼。她又知道自己跑得慢, 不好意思拖慢大家的速度, 只好听了袁烈的话，跟他共乘一骑。

    等她坐在袁烈身前，她才知道，刚才那一个时辰，大伙儿就是在陪她散步。

    袁烈一手握缰绳, 一手搂着她。风从耳边掠过，两旁的树木急速向后退去，孟莳忽然觉得，过去十八年，她的心情从没有像今日这般畅快过。

    巳时许，袁烈一行人到了北山大营。孟莳装作袁烈的亲卫，跟在他身边。看他巡视营房，处理军务，检阅士兵。

    在这里，他是真正的安西王，不苟言笑，军令严明，不怒自威。孟莳离他近些，都觉得心里发颤。

    她暗自庆幸，幸好他平时在我面前，不是这副样子。

    过了晌午，一行人在军中吃了饭，出发返回京城。

    途径北山南坡，袁烈勒马停住。他抱孟莳下了马，拉着她向山顶走去。随从们下马，原地休息。

    孟莳随袁烈爬到山顶，向下一看，只见漫山遍野的杜鹃花，红霞般灿烂，一眼望不到边。

    “好美啊！”孟莳惊叹。

    两人并肩坐在山顶，看云卷云舒，花海绚烂，流连了好一阵子。

    因在杜鹃花海耽搁了时辰，回京时还差一半路程，天就黑了。

    晚风渐凉，袁烈解下自己的战袍，给孟莳裹上。孟莳累了一天，靠在袁烈怀里昏昏欲睡。

    她正打着盹儿，袁烈忽然抬手蒙住她的眼睛。孟莳一下子醒了。

    “莳儿，有我在，别怕。”袁烈低声在她耳边说。

    “嗯？”孟莳不明所以，刚想发问，袁烈突然压低身子，她整个人都被袁烈护在身下。

    与此同时，耳边一阵接一阵地响起破风声。

    密密麻麻的箭朝他们射过来。袁烈和护卫们抽出兵器，击落那些射过来的箭。

    韦星靠近袁烈，禀道：“共三十个刺客，他们的箭没了，应该很快会强攻上来。”

    袁烈沉吟了一下，道：“不留活口。”

    “是！”韦星答应一声，纵马飞驰出去。刹那间，黑衣刺客从四面八方涌上来。

    袁烈一手捂着孟莳的眼睛，一手对敌。孟莳听到了兵器砍裂骨肉的声音，血腥气扑面而来，温热的血，溅在她和袁烈身上。

    袁烈说别怕，所以她不怕，她只是希望这一刻快点儿结束。

    袁烈不再亲自对敌了，剩下那几个刺客，护卫们收拾就够了。

    他纵马跃上一个高坡，居高临下向下观望。

    孟莳仍然被他捂着眼睛，可她感觉得到，危险已经远去了。

    她拉住袁烈的手，想看看外面的景象。

    “死了很多人，不要看。”袁烈说。

    孟莳仍然拉他的手，很固执。袁烈只好慢慢放下了。

    孟莳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说道：“袁烈，我愿意看你所看到的，经历你所经历的。”

    “莳儿……”袁烈紧紧抱着她，与她脸颊相贴。

    京中，山阳伯府。

    褚重远肩扛大刀，一脚踩着椅子，歪头看向愁眉紧锁的山阳伯。

    “冯伯爷，还没想好吗？”他好整以暇地问。

    山阳伯垂着眼，不敢看他那柄寒气森森的大刀，却又不愿丢了面子，气道：“如此关乎身家性命的大事，我岂能随随便便答复你？”

    褚重远冷笑一声，道：“伯爷尽管思量，不过我的耐心有限。”

    “哼，你还敢杀了本伯不成？”

    “敢是敢的，这世上就没我褚三爷不敢杀的人，不过要杀伯爷，犯不上我亲自动手。伯爷信不信，我前脚走，后脚王家就会取你的性命？”

    “还有，”褚重远继续道，“世子爷如今在刑部大狱，若不是王爷关照，恐怕明天一早，伯爷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山阳伯一咬牙：“你休要在这里挑拨离间。既然事已至此，我不妨告诉你，安西王今日去北山大营，能不能回来还说不定呢，你一个四品武将，没了安西王这个主子，能翻出什么水花来！”

    褚重远刀往地上一戳，大笑起来：“安西王能不能回来？哈哈哈，你们京中这些贵人啊，咋那么幼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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