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符虞说了不要可怜他, 但是当天晚上回去以后, 闻烨还是把自己反锁在了小卧室里, 仔仔细细地数了一遍自己的现金家产。
他随手扔给符虞的那张卡里其实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少，里面有小十万，如果是符虞一个人用的话, 讲道理大概是能撑个一年半载的，但是如果符虞背后还有这么多人，那这点钱就显得有点不够看了。
再给钱符虞肯定不会接受, 于是闻烨打算曲线救国。
第二天正好迎来了双休日，符虞刚刚起床，就有人在门口按了门铃：“请问符虞先生是住在这里吗？”
符虞去开了门, 就看到门口停了三辆厢货车，车门都是打开的，里面满满当当地放着纸箱子。
符虞：“我就是，你们是……？”
送货工人递了一张清单过来：“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闻先生让我们务必将这些东西亲手交到您的手里，这是货品清单, 请您过目。”
符虞：……我要怎么做才能假装自己完全猜不到这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闻先生就是闻烨？
清单上巨细无遗地列着各类生活用品, 从柴米油盐到牙刷牙膏, 所有东西都是整整齐齐的十份，不多也不少。清单的抬头上写着“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社会爱心人士捐赠”，当然, 清单末尾还有一点夹带的私货。
既然是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社会爱心人士, 这东西“无根无源”, 自然是不能退回去的。
于是全道馆的师弟师妹们高呼着“过年了过年了”，开始协助运输工人往道馆里卸货，而符虞则是搬着私货纸箱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跪坐在地上，与纸箱子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然后才拿起旁边的美工刀划开。
纸箱子里果然如他所料，全部都是衣服。
闻烨似乎搬空了两个潮牌的货架，各式T恤外套长裤短裤全部都整整齐齐地带着包装和吊牌堆在里面。虽然看似杂乱无章，但是符虞能看出来，闻烨是花了心思的。
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被闻烨誉为“老夫子”的衣柜，有点疑惑地低头打开手机开始寻找老夫子是何许人也。
搜索了一会儿，符虞默默地下载了一个叫王者荣耀的游戏，过了半天新手关卡，然后才进入了能搜索英雄的页面，想要看看这个叫“老夫子”的英雄到底是什么情况，他的衣柜有什么玄机。
外面师弟师妹们动作很麻利，非常快地卸好货以后，分类挑拣，这会儿已经把所有东西都规整到位，就等大师兄来检阅了，结果七师弟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大师兄的房间里传来了一声耳熟的台词。
“教学生，顺便拯救世界！”
七师弟有点惊恐。大家都知道大师兄是不玩游戏的，他们也因为聚众打游戏被抓住受罚过，直到大师兄知道游戏出了未成年年保护机制，一天只能玩两个小时，这才勉强同意大家玩物丧志。尽管如此，大家还是不敢当着大师兄的面打游戏，只能在他不在的间隙里偷着三排五排。
早就以一手飘逸李白上到了王者的七师弟对所有英雄都很熟悉，所以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是英雄老夫子的声音，小心地后退两步，开始思考这是大师兄打算入坑，还是大师兄想要学习一下这句台词。
不出十分钟，全道馆都知道了大师兄下载了王者荣耀的事情。
符虞研究了半天老夫子的故事，甚至连英雄背景故事都看了，依然没有理解闻烨口中“老夫子的衣柜”到底是个什么梗，于是干脆不负闻烨好意地换了一套他送来的新衣服，然后拉开门走了出来。
走廊上，熟悉的扒门三人组整整齐齐地露着脑袋。从上到下依次是四师弟、七师弟和林师妹。
几个人的视线对了个正着，三个人脸上有了显而易见的慌乱。七师弟清清嗓子，正色道：“报告大师兄！东西都收拾好了！请大师兄检阅！”
符虞狐疑地看了他们一眼：“你们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林师妹：“没有！大师兄今天穿的衣服真好看！”
符虞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脸上难得带了点温和的笑意：“嗯。”
然后越过三人而去：“我出去一趟。”
四师弟有点不可置信，小声道：“这就完了？”
林师妹：“我是不是掌握了什么大·奥义·嘴甜之术？”
七师弟：“……有点梦幻？”
符虞以前对穿没什么讲究，这会儿踩了鞋出门，在等公交车的时候，无意中看了一眼身后货窗上倒映出来的自己的身影，难得多看了两秒。
旁边有扎着马尾的女生压低声音，却掩盖不住语气中的激动：“你看你看，那个男生，卧槽也太帅了！那身衣服也很棒啊！我前两天才在杂志封面看到的！我觉得他穿的比明星还好看！”
“是混血吧？”女生的同伴也投过来目光：“这是明星出街忘带口罩吗？不是的话我觉得可以原地出道了！”
大概是顺应她们的话，真的有人走过来给符虞递了一张名片：“这位先生您好，请问……您有签约经纪公司吗？”
符虞收回目光，看向自己面前的西装男。刚才西装男只看到了他的侧脸，就惊为天人，这会儿见到正脸，更是惊喜地发现他的脸实在是耐打，竟然好似没有什么死角。
符虞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了，非常娴熟地拒绝道：“您好，感谢您的青睐。目前没有打算签约，还在上学，家里也不同意。”
西装男一听就知道自己不是第一个来问的，但到底还是不死心，掏了一张名片递过去：“如果有意向的话，请务必随时联系我。”
符虞礼貌接过，道过谢，然后看都没看，就将名片随意地扔进了口袋里。
公交车正好来了，符虞刷卡上车，径直走到最后一排坐下，然后带上了耳机。反正要去的是终点站，不存在坐过站的问题。
从开学开始，他已经有十几天没去墓园看望自己的父母了，趁着周末，他是应该去扫一扫墓碑上的灰尘了。
刚才在街边的两个女生没想到他会和自己上同一辆车，见到符虞在最后一排坐下，于是挑了个符虞前一排的位置你推我搡地坐下了。
符虞的音乐声音开得很大，并没有注意到前面的动静。他低头摆弄着手机，顺手戳开了微信页面。和闻烨的对话框被他置顶在了最上面。
闻烨的头像是一双金白红三色的球鞋，符虞能认出来是双年轻男孩子们都爱穿的AJ，顺手存了图片，反正这会儿也没什么事情，所以打算在TB识图看看这是什么鞋。
他摆弄手机的时候，没有刻意竖起来屏幕，也没有贴什么防偷窥膜，所以鞋子的图片正好被前座的两个转过身来的女生看到了。
“自由之翼！！！”马尾女生惊呼一声。
她的嗓门本来就比较大，所以刚才在车站距离虽然远，符虞也听到了她的话。这会儿她激动之下的声音更大，符虞纵使是带着耳机也被炸的皱了一下眉头。
他取了耳机，抬起头：“请问有事吗？”
马尾女生的同伴已经意识到了不妥，拉了拉马尾女生，但是马尾女生天性大大咧咧又外向，指着符虞的手机：“刚刚那双鞋我知道！是AJ的自由之翼！全球限量二十三双！超级超级超级——贵！”
符虞捏着手机，不动声色地反手将手机屏幕翻扣了过去，按捺着自己心底徒然升起的火气，冷淡应道：“谢谢科普。”
马尾女生没料到他是这个态度，愣了一下：“啊，对不起，打扰到你了。”
符虞抬眼看向她，他的眼中殊无温度，配上他颜色极浅的瞳孔，乍一看上去，纵使是大大咧咧如马尾女生，也不禁向后缩了一下，觉得大热天，怎么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见马尾女生还没有离开的意思，符虞向来平淡无波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一丝火气：“还有事吗？”
马尾女生向后蜷缩一下：“没、没有……就是想问问你的电话……”
符虞看着她：“你觉得我会给你吗？”
公交车的声音嘈杂，他的声音很轻，却又极冷，顺着空气钻进马尾女生的耳朵里，马尾女生一瞬间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局面，刚准备飞快地转过头，就听到另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给什么？”
公交车走了又停，闻烨上车的时候就看到了坐在最后一排的符虞，对方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中带着疏离。前排的女生转过身去和他说话，却因为离得远，他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看到符虞看着那个女生的脸，一瞬不瞬，根本没想要移开视线，更别提发现他了。
闻烨的心里莫名就有火气上来了。
看什么看，有我好看吗？
于是他三两步跨过去，正好听到了符虞的最后一句话。
在看到闻烨的瞬间，符虞身上的那股气息顿时消失了，马尾女生松了口气，一时之间没忍住，下意识地想要抱怨一句什么，就看到闻烨一屁股坐在了符虞旁边，抬手搭上了符虞的肩膀，挑眉看向她：“给什么？”
马尾女生一抬眼，就对上了闻烨的目光，与符虞的阴冷不同，闻烨的眼睛写着的是赤裸裸的张扬和威胁。
马尾女生扁了扁嘴，小声道：“……电话号码。”
闻烨的回复也更直截了当，兴许是感觉吓到了对方，所以特地放缓了语气，脸上还飘了点儿笑意：“哦，不给，告辞。”
然后马尾女生就看到闻烨转过头，笑眯眯地对符虞说：“我不是和你说过吗？对女孩子要温柔一点。”
马尾女生：……你温柔个锤锤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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