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皇后

    宋祯自那日之后久，被梦魇折磨。

    他时常梦到裴青娥困在火海中, 质问他为何不爱自己。

    宋祯百口莫辩, 他跳入火中，紧紧抱着裴青娥, 想把她救出去。

    可她却伸手，拉着他的衣襟，踮起脚，在他唇上盖上若有似无的一吻。

    等宋祯反应过来, 她用力一推, 已经将他推得很远。

    她转身, 白色袍袖划出决绝的弧线, 她道：“你走吧, 我不爱你了。”

    午夜梦回，宋祯浑身冷汗, 條地从床上坐起来。

    气喘吁吁，撑着额头，环顾四周良久，才能辨别自己还在勤政殿内。

    其实在哪儿都无所谓, 与他而言，不过一个住所罢了。

    住所不是家, 心安处才是家，可裴青娥已经不在了。

    已经第五天了，京兆府和刑部不论再怎么查，他们也不可能把人从底下刨出来。

    她终究还是走了, 宋祯其实也知道，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他掀开幔帘，走到案几前，桌上放了一些，她留在这儿的胭脂与钗环。

    月光均匀地铺洒在桌上，将那些妆奁蒙上一层不真实的光晕。

    那些光晕慢慢，慢慢地聚集起来，汇集成一个七窍玲珑人儿，坐在铜镜前梳妆，一举一动，这样真实。

    甚至还转头对他温柔的笑，

    “陛下…”

    “陛下…”

    “陛下!”

    宋祯从幻想中被拉出来，顾公公带着几个宫女站在门边，小心道：“该上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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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裴青娥这边，她住的这个院子不大，两间上房，一间库房，一间茅厕。

    凌风与另外两个侍卫轮番守着，不让人迈出院子一步。

    但吃食和衣衫还是捡好的供应，并有一个大夫每天一次请安诊脉。

    裴青娥暂时没有什么计划，也不想跑出去。毕竟她是个孤儿，现在还是个孕妇，天大地大没错，但真的难以安身活命。

    还不如在这里安安稳稳地将孩子生下来再说。

    到那时候，且不说旁的，起码有力气跑了。

    于是她与燕露商议好了，不管什么囚禁，不管什么监视，不与那些守卫打听争吵。只管安心养胎。

    至于秦王，偶尔来看她，与她一起吃饭。

    裴青娥不委屈自己，能吃就尽量吃，只是不愿意与秦王多说话。

    秦王知道她有心结，不强逼人，并交代底下人，不论她要什么，只要不出门，一应全部给她。

    底下人都是训练好的死士，自然不会多话。

    唯有凌风看着秦王与裴青娥，两个人无话，一坐就是一整天的相处模式，哪还有在姑苏的半分默契。

    他不禁问秦王，“这就是王爷想要的吗？”

    秦王问他：“你知这世界上有没有永恒不变的东西。

    凌风摇头，表示不知道。

    秦王说：“有，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

    他曾以为父皇对他的期望不会变，哪知转头就就将皇位传于他人。

    也曾以为母妃对他的爱不会变，可母妃濒死最后一句话还是在责怪他无能。

    更曾以为王妃与他的相守永远不会变，可王妃还是在自己的怀中死去。

    所以秦王学到了，要得到永远不变的东西，不能靠等，要去争取，把她牢牢握在手中。

    听完这番议论，凌风心有担忧。

    天色已晚，这里睡觉不便，秦王准备离开了，临走时他想起一件事，问凌风：“以前给青青的药，她有没有按时喝下。”

    凌风不懂他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他道：“喝了，属下看着喝下的。”

    秦王盯着他看了半响，拍拍他的肩，信步离开。

    那大夫也跟着秦王往巷子外面走，凌风觉得奇怪，天生敏锐让他无声跟着秦王几人。

    只听秦王的声音传来，他问大夫，“那药不说是能有效避孕吗？怎么还能怀上？”

    “回王爷，避孕总归不是绝育，姑娘还是青年，承欢日久，怀孕是在所难免的。”

    秦王顿了片刻，叹息一声，幽幽道：“终究是我心软，做不到让她绝育。”

    凌风毛骨耸然，事情果然不出他所料，那药有问题。

    却没想到竟是避孕之药，难怪听闻裴青娥怀孕之后，秦王反应如此知大，连说好几个“不可能。”

    他回头看院中那盏亮起的小灯，心里一半冰冷，一半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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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国寺的案子还在查，一日京兆府王晗连夜请见皇帝，宋祯将人招进来，王晗要行大礼，被宋祯打住，他道：“有什么事，你且快说。”

    王晗咽了一口唾沫，道：“陛下，关于那场大火，臣有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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