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失手
从绿绮院后门出来，可以看到一处凉亭, 古有司马相如操古琴“绿绮”, 弹奏一曲凤求凰，令卓文君一闻倾心, 缔结良缘，所以亭上有一牌匾，上书“凤求凰”。
夜半时分，凌风准时在来到这里, 裴青娥已经候在这里了, 只见她换了一套宫女衣裙, 浑身沐浴在月光之下, 和美沉静。
凌风顿了顿, 裴青娥回头，他方才走上前来。
裴青娥面带微笑, “凌风，白天多谢你。”
凌风道：“姑娘客气了，王爷让我进宫就是保护姑娘的。”
裴青娥颔首：“一码归一码，我也在陛下面前为你求情。”
凌风一愣, 犹豫片刻，拱手欲要弯腰, “多谢姑娘。”
裴青娥抬手止住他行礼，似笑非笑道:“谢就不必了，你们江湖人讲究有恩必报，对不对？”
她这样说, 凌风便知裴青娥有事相求了，便道：“姑娘但说无妨。”
裴青娥没有将她与燕雪分析的那些全部告知，只希望他能潜进司药司的案牍房，找到二十年前皇帝出生前后的用药记录，并拿到宫外去看看病因。
凌风武艺高强，出入一趟库房不算什么，但裴青娥要求这件事先不要跟秦王汇报。
这让他有些为难。
凌风他曾在江南行走，做的是拿钱杀人的活计，多少次都能在刀口舔血全身而退，但要命的活做多了肯定有仇家。
某年初春，一富商买通土匪，埋伏在姑苏城外，定要置凌风于死地，凌风也确实中了埋伏，但好在并未死透，且刚好被去城外进香的裴青娥与秦王遇见。
倒春寒未过，天气尤冷，头天晚上下了一场薄雪。
裴青娥坐在车里，眼见一滩红血中躺着一个人，上前探探鼻息，还有气。
秦王面热心冷，来历不明的人和事他是不会管的，裴青娥心善，此人浑身是血必定命悬一线，所以央求秦王出手相救。
秦王耐不住裴青娥软磨硬泡，答应了下来，正好他请的神医还在客中，就一起妙手回春。
之后凌风就跟随秦王左右，作为暗卫供他差遣。
但严格算起来，裴青娥才是真正的救命恩人，凌风心里明白。所以裴青娥说什么，他基本没法拒绝。
他默不作声地思考着，低着头，眉头微蹙，裴青娥上前一步，好闻似是花香，扑到面上，他后退一点。
“嗯。”
凌风点了点头。
裴青娥笑了。
也幸好是他，若是旁人，她还真把握不准。
几天之后，两人再次约见在凤求凰。
“怎么样？”裴青娥神色凝重。
凌风同样神色凝重，交给她一个信封，裴青娥急匆匆拆开来，只见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几张药方。
“这…”
那字迹幼稚，像是刚上学堂的孩童所写。
裴青娥嗤地笑出来，本来很紧张严肃的气氛，就这样被她破坏了。
是她疏忽了，她忘了，凌风压根不会写字，就连这个名字还是她给起。
那时秦王让他也在裴老爹的小院子里养伤，他伤的虽重，差点死了，但底子很好，也就修养了两个月左右。
某晚，围着炉火夜话时，谈起他没有名字，裴青娥就随手往桌上拿起一本南朝诗集，翻开一页正好是一首《咏早梅诗》，当中有句“枝横却月观，花绕凌风台”。
于是，裴青娥便作主给他起了凌风这个名字，祈愿他如傲雪寒梅，凌风不败。
而他那几笔字还是裴青娥闲来无事，逼着他学的，不过几天的师傅。
后来凌风跟着秦王回到戴县，裴青娥以为他肯定把认字写字落下了，没想到凌风并没有忘记。
还一直坚持着。
虽然笔触幼稚，但比几年前好多了。
“你誊写了多久？”她问。
凌风：“…那些都是机密，我无法拿走，药材名字实在不熟，只能窝在案牍房誊写了两个时辰。”
裴青娥捧着那几张纸，道:“你怎么不跟我说，我同你一起去。”
凌风也不多话，他只道:“很危险。”
裴青娥扬起脸，看他的脸，在昏黄灯笼下，如此棱角分明，看似冰冷无情，可眼中却透着一点柔软。
她嘴角泛起微微笑意，继续低头看那些药方，却见时间不对。
凌风解释道：“姑娘，皇帝的生辰是在九月，我却查到九月里太后用药不过平常补品。
这证实了裴青娥的猜测，她并不十分吃惊。
凌风又道：“我又往前面翻了几页，发现约莫一年前，她有大量用药迹象。”
他走到裴青娥身侧，点了点纸张。
“这…”她呢喃，“好像是些解毒的药。”
“姑娘说的是，”凌风道：“二十年前，太后中毒了。”
裴青娥豁然抬头，“可拿去宫外给大夫辨识过，是什么毒？”
“寻常大夫看不出来，”凌风道:“我拿到黑市，他们叫这种毒“鸳鸯散”，服用此药永无受孕之扰。”居然是绝孕的毒药，还能叫做鸳鸯散，讽刺至极。
“这么说来，太子诞生之前，太后已经中了毒，就不可能再生育，那…那皇帝是谁的？”
凌风问：“是宸妃吗？”
多半是的。
但裴青娥没有说出口，现在知道太后无为人母的能力，可是谁这么狠心大胆，给一国之母下毒呢。
本以为已经接近了真相，哪知道却如人进棋局，伸手尽是一层一层的浓厚迷雾。
她怔愣着，凌风将一个药瓶递到裴青娥跟前。
裴青娥疑窦，“这是什么”
凌风道：“王爷听闻你晕倒了，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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