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关押
闫诲道：“不必拷问，我只需几个人帮我闻闻, 这包袱是不是一股海腥味。”
四周的人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都不愿意第一个出头, 宋芸左右观察，心道方才议论得这么厉害，各个都像是青天大老爷，掌握了致命罪证一般, 现在怎么都蔫了。
她气不过, 头一个站出来, 接过包袱放在鼻尖嗅了嗅。
“真的。”宋芸眸子发亮, “真有海腥味。”
她把包袱递给裴青娥。
裴青娥轻嗅, 确实这样无错。
一连几个人都是如此说，闫诲道：“闽城靠海, 渔民赶海而生，天长日久，才会有这个味道。”
“靠海才有？”那书生哈哈笑了，“那是因为我方才去了樊楼吃酒, 席间有蟹虾等海味。所以有这个味道。”
“樊楼？”闫诲挑眉，“阁下住在赵家庄, 却能去的起樊楼？”
书生眉头倒竖，“朋友相邀，与我送行，怎么？不行吗？”
他反瞪了闫诲一眼, 道：“大人是否真是京兆府的人，别是看这位妇人孤儿寡母，生出些什么心思，故意要为难我吧。”
宋芸一听，立刻皱眉，这人真真白生了好皮囊，居然如此恶臭。
她生气了，闫诲却不气，淡淡问：“你住在城西，为何要从东门出城？”
书生道：“我说了，刚从樊楼出来，从东门出城近。”
“路引在哪儿”闫诲问。
那书生背着手，顿了顿，在身上寻摸一圈，敲敲头道:“咦，我的路引去哪儿了？”
他面向妇人，拱手道：“大姐，好待路引还给我。”
那妇人大窘，倍感屈辱，大声道：“我没有！”
闫诲挡在她跟前，再道:“你说这衣服是你的”
书生点头，漫不经心：“大人，我说的很清楚了。”
闫诲拿起其中一件，道：“即是你的衣服，赶考数月，居然还这么新？”
众人探头去看，果然崭新如初。
“那，那”书生结结巴巴，恼羞成怒，“那你也不能说这衣服就是她的啊！”
他指着妇人，宋芸看着闫诲，看他怎么翻盘。
闫诲平静地看着书生，道：“我看你是刚拿到包袱，只试了其中一间衣衫正合适，刚好能给你佐证吧。”
他慢慢地从包袱另外一件袍子衣领出翻出一截。
只见上用红线绣着“天后庇护”。
书生面色大变，仓惶惊慌陡然浮上来
宋芸不懂，问裴青娥，“这是什么意思？”
裴青娥略想了想，恍然道:“闽南一带，信奉妈祖，又称天后，所以那儿的人出远门前都会拜祭天后，或再衣衫荷包上绣上天后庇护的字样，以求平安。”
宋芸彻悟，她上前来道:“你总不会说，记错了，自己老家也是闽南吧。”
那书生双膝发软，左右观察，乘人不备想要逃走，可四周被围得水泄不通，一头撞到个高个大汉身上，那大汉抬手，把人掀翻，摔了个狗吃屎。
众人啐道:“你才是有辱斯文！”
闫诲要把人提回京兆府，在此之前，他把包袱整理好，还给妇人。
那妇人带着孩子接连道谢，宋芸问她下榻哪里，马车可以送一程。
妇人擦擦泪水，道：“就在西面的破庙里将就着，今儿刚打听到夫君的落脚地，这会儿要赶过去呢。”
宋芸坚持要送她过去，那妇人道：“莫娘感谢几位贵人，不过我家夫君就在沿河大街上。”
裴青娥心道，住的这样近，妻儿来京来看，也不知接上一程，别是个负心汉。
莫娘不再多逗留，带着孩子与几人告别。
闫诲也要回府衙，此时马夫把车赶到了，宋芸与裴青娥打算回宫。
坐稳之后，宋芸透过竹帘，往外看了一眼闫诲，只见他仍旧呆板板站在原地，也不知行礼送人。
宋芸撑不住笑了。
“笑什么呢？”
裴青娥问。
“没什么。”宋芸摇头，挪开眼神，悠悠道：“今天挺有意思的。”
马车在路口接上燕雪，而后往皇城走，裴青娥揣摩着燕雪那讳莫如深的神色，一路憋着不发问。
直到顺利进了宫里，在常年无人的凌霄阁换了装束，把宋芸送回飘香殿，只剩下他们二人往绿绮院走。
可未等裴青娥发话，燕雪先开口道:“才人，有人跟着我。”
裴青娥悚然一惊， “谁”
“不知道。”
燕雪摇头，沉声道：“我只是感觉，有人一路跟着我，我为了甩掉尾巴，在玉清宫一带饶了好久。”
难怪去了这么久。
“甩掉了就好。”
裴青娥道:“可按照我教你的问了杏娘？”
“问了。”燕雪颔首，“我问她，太后和宸妃在浮春园住的可高兴”
裴青娥听着，此时云隐月影，周身骤暗。
燕雪道：“杏娘疯疯癫癫的，只说了句，太后命苦，宸妃忧心。”
裴青娥一颗心在瞬间提到嗓子眼，又重重落下。
她猜的果然没错。
太后与宸妃不是敌对的关系，非但不是敌对，而且关系还十分密切。
“还有呢…”
她话还没问完，一串火光照来，刺痛二人的眼睛。
裴青娥抬手挡住彻亮的灯笼，质问：“谁？！好大的胆子，不知道宫里非贵人不可亮如此多的灯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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