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旧认为自己的心要装得下万民。
可他错了。
楚朝太子的心广阔,波澜,能容得下黎民百姓。可裴澜的心很小,小到只能容下一个人。
“阮菱。”
“阮菱,你放肆了。”
“阮菱,过来。”
这间小小的屋子,他曾无数次倨傲的唤她名字。
只要他想,她就会乖乖过来。纵然有时候被说的狠了,她也只会悄悄红了眼眶,然后抱着他的手臂,怯怯的唤一声殿下。
一股酸涩的痛苦慢慢的,自五脏肺腑开始蔓延全身。裴澜捂着心口,那股钻心的疼痛再度袭来,他弯着身子,疼得指尖都颤了。
数夜不曾休息的太子殿下终于在此刻,不可抑制的红了眼眶。
迷雾袭来,月影云白中仿佛走来一抹倩影,他朝前抓了抓,然后“哐当”一声,昏了过去。
外头纮玉听见了声响,持剑闯了进来,看见眼前场景,他顿时喊道:“顾忍,殿下昏倒了!”
裴澜做了很多梦。
一个片段接一个片段,断断续续的,他宛如一个局外人眼看着东宫那场未唱完的戏。
脆弱的仿佛随时会离开的女子躺在他怀里。娇嫩的唇角溢满了鲜血,她手指抬了抬,蓦地笑了。
“裴澜,如果有来生,我再也不想认识你了。”
四周轰然崩塌,朝思暮想的人静静死在他怀里。
他眼眶通红,泛着浓浓的血色,一股发酸的温热模糊了他的视线。
脑海里一阵阵回荡着不知名的声音。
“我知道我和你的开场不算美好,可我也想给你一个以后,一个未来。”
“我已经求到了娶你的圣旨。”
“菱菱,能不能别离开我……”
太子猛地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狭长的眼底一片猩红,唇色惨白得厉害。
顾将军见他醒了,急得眼角湿润,就差挤出眼泪了。他扯着嗓子喊:“纮玉,快,殿下醒了,带太医过来!”
太子茫然的看着顾忍,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他开口,喉咙处阵阵发疼。他哑着声音问:“这是哪?”
顾忍盯着他的脸:“殿下,你眼睛怎么湿了?”
太子听不见一般,又重复了一遍。
顾忍急忙答:“长定殿啊。两日前您去了梨苑,可您在那昏了过去,臣和纮玉自作主张将您带回了东宫,您已经昏迷了两夜了!”
裴澜偏头看了眼帐外,华丽繁琐的装饰,却是东宫。
想起梦境的结束,他的心脏又开始一阵阵刺痛,他惴惴不安问:“阮菱呢?”
顾忍像是听见什么稀罕事儿一样,可眼下他不敢多说一个字,老实道:“在侯府好好待着呢。”
裴澜眼睫颤了颤,良久,像是岸上的鱼儿重回大海般,他重重的喘了口气。
“殿下,我去给您传太医。”顾忍替他掖了掖被角,匆匆离开。
榻上的男人低垂眉眼,想起前世生离死别的悲憾,和他孤独终老的结局,唇边染上了一抹苦涩。
他眼眶湿润,无意识自言自语道:“菱儿,我到底都对你做了什么啊……”
——
太子突然患病,卧床东宫不起。
金陵的案子到了最后收尾的光景。
刑部尚书李安陪谢延在大理寺狱熬了个通宵,整理出一份罪状呈文。金陵罪首宋庆彦罪无可赦,这次连着他在京中的指使一并查了出来。
二皇子,裴远,吏部侍郎,李裕。还有一众裴远的党羽。
李安指着呈文上的“李裕”二字,惋惜道:“已经做到吏部侍郎的位子,这锅说背也就背了。”
谢延淡淡道:“李大人可别忘了,咱们这位吏部侍郎可有一位入宫侍奉的女儿李贵人。”
李安一怔。
三日前。
坤宁宫的东暖阁内,光滑的汉白玉地面上,正跪着一弱柳扶风,娇娇柔柔的女子。
“抬起头来,像本宫要吃了你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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