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夸张地说，眼前这一次生辰宴，大抵是我进宫以来过过的最热闹的生辰宴了。

每一场表演都精彩绝伦。

每一张笑脸看起来都恭敬友善。

一切都完美得挑不出任何错处。

便是坐在我身边的君王，往日高高在上，此时此刻也走下御座，像个完美的夫君一般，守在我身边。

梦也不过如此。

*

酒过三巡，殿内似乎越来越闷热了。

白骨惧热。

我有些提不起精神，忍不住掩袖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秦济低头看我，“累了？”

“有些闷，秦济你陪我去殿外透透气好不好？”

秦济令许过去殿外查看雨是否停了，待许过回禀雨已停，他携着我出殿。

殿外殿内仿若两个世界。

一个清冷湿润，一个热闹喧嚣。

我松开秦济的手，往前快走几步，微凉的风息迎面扑来，几下将脑海中的混沌沉闷吹散。

抬头看天，月亮藏在厚厚的云层后。

宫灯在地上投出两道细长的影子。

我故意跟在秦济身后，乱踩了一阵他的影子，又将双手放在宫灯前，做出种种手势，幼稚又任性地要秦济去猜地上的影子像什么。

秦济模样有些无奈，但今天我是寿星，他还是很配合我玩这样幼稚的游戏。

看着我倒置的食指和中指，秦济犹豫一瞬，给出一个答案，“兔子？”

“这明明是狸奴！”我动了动手指，“你看，这是它的小耳朵啊。”

“……”

我五指张开，捧花状往上，“猜猜这个是什么？”

“昙花？”

“这是鹿角。秦济你好笨啊。”

“……”

我故意摇头叹气。

秦济神情困窘。

我忍笑牵起他的手，引着他继续往前走，“我小时候……”

“我没玩过。”

秦济冷不防开口。

我讶然地看着秦济，他低着头，面容几分落寞，“小时候没人愿意和我玩，我最常玩的就是和自己下棋。”

“好惨。”

秦济愣住，怔怔地看着我。

“不会也没关系的。”我伸手抱住他，拍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慰，“你不要难过，这样对身子不好。”

秦济身子刹那绷紧。

我松开他，拉着他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秦济你不要不开心，你刚刚说的兔子和昙花其实都是对的。”

“方才那个游戏，玩法还算奇特，那就是只要你开口，无论说的什么，答案都是对的。因为所想即所见，所见即所想，只不过人与人之间的想与见是不同的。有的人好胜心重，他会借此势要分出输赢，但在我看来，拘泥于某一答案看似正确，事实上，反而令这个游戏丧失本来的乐趣了。”

秦济忽地停下脚步，“离离，你捉弄我。”

他垂着眉眼，语气隐含些许委屈。

我眨眨眼，很无辜，“明明是你不会……我怎么料到你竟然连这样的游戏都不知道怎么玩？”

秦掀起眼睫看我。

那双漂亮的眼睛让人无法对抗。

我很快妥协，踮脚亲了亲秦济，笑看他，“好啦，是我不好，我不该捉弄你，你不要生气，这样对身子不好。”

秦济忽然轻蹙眉心，欲言又止。

我只当做没看到，拉着他继续往前走。

*

走到镜月湖边时，月亮正好与云层分离。

月光倾洒的刹那，四周光景比先前亮了不少。

微风吹过湖面，一片粼粼波光自湖中央向湖四周漫去。

我盯着湖面的波纹看了一阵，回神以后发现秦济一直都没有说话，他垂眸皱眉，模样若有所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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