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荒说的非常自然，显然这件事是他早就想清楚的。

　　可白子琰却有些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他说：“不太保险，倒不是说你跟兔子样貌有什么不同，我是怕夜家人把你认出来，那会给你和兔子一起惹来麻烦的。”

　　“不会的，”夜荒笑道：“我和他们没有任何血脉关系，他们也不会参加这种比武。与其说让我出面比较危险，其实是让兔子出去更危险才对。这件事你听我的，准不会有问题的。”

　　白子琰还是有些犹豫：“可是……”

　　夜荒竖起食指放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他说：“师尊，您都半个月没见过我了，见面就是跟我说兔子的事情，您就不怕我吃醋是吗？”

　　白子琰不想跟他争论这个，也知道对方是刻意躲避自己的问题，他张了张嘴，就不再说什么了。

　　沉默片刻，白子琰抬头看向夜空。深蓝色的天幕中有那么几颗零零碎碎的星星，那点儿微弱的光芒，根本点不亮这漫漫长夜。

　　看他没了动作，夜荒上前一步，伸手将白子琰抱进了自己怀里。轻轻的叹了一声，他说：“师尊，我知道你心里还在想着你那些无端的猜测。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愿意相信我没骗你呢？”

　　白子琰张了张嘴。

　　这个问题其实挺有趣的，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或者说就连他自己都没想好，到底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他才能放弃心底的那点儿怀疑。

　　实在是太困难了。

　　停了片刻，白子琰站起身。看了看身边的夜荒，他说：“我再让兔子好好学学，等日子到了，再决定到底是你代替他去，还是让他自己过去。”

　　夜荒立刻举手示意：“我随时都可以的。”

　　“我知道，”白子琰点点头：“可是那场比武参与的不只是兔子一个，门派里要去的弟子不少，长老基本也都要过去看看。你大师兄头脑不太好，或许看不出来你们有什么区别。可林笑和泽雅，他们两个是见过你的，想在他们面前用你替换兔子，我是觉得困难太大了点儿。”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看向夜荒的目光中多了些难以言说的怀疑。

　　两人视线相对，白子琰笑了起来。缓缓的补充完了最后一句，他说：“或许……你有什么办法可以缩小自己的身材，让自己变得和屋里的兔子一模一样？”

　　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白子琰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摸到了事情的问题所在。

　　他急切的看着夜荒的眼睛，以为自己可以从对方目光中捕捉点什么。

　　就算是一瞬间的闪躲也可以。

　　然而没有。

　　夜荒那表情就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摇了摇头，他说：“师尊，如果我真的会这种法术，我早就进去杀了那个兔子取而代之了。我干嘛还要用现在这种模样出现在你面前？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最讨厌我现在这样了。”

　　也不是最讨厌的。

　　白子琰在心里反驳。

　　可是如果这句话说出来，那狼崽子的尾巴绝对会翘到天上。所以他咬着嘴唇选择了无视这个话题，然后又换了个问题道：“既然不用这种方法，你又打算怎么骗过别人？”

　　“幻术就好。”夜荒摆了摆手，说的颇为自信：“师尊，您说普天之下有人能与我修为比肩吗？上辈子千年过去，我都是最强的那个。现在还是千年前，您觉得有人能看破我的幻术？”

　　白子琰没话说了。

　　至少在这个方面，他觉得夜荒真的是没办法交流。

　　他说的没错，他现在不仅是天下第一，而且能把第二拉开好几个档次。这种水平，他如果想用幻术让别人发现不了他的真实面貌，实在是太容易了。

　　想到这里，白子琰又皱了眉毛。他说：“我的修为也不如你，所以我看到的兔子，会不会也是你的幻术？”

　　“当然不是。”夜荒摇头：“幻术没办法持续太长时间，也没办法在发生触碰的时候继续保持。师尊，您跟那小兔子有多亲密，还需要我给您提醒吗？如果真的是幻术的话，我怕是早就露出马脚了吧？”

　　白子琰差点儿爆炸的情绪安抚了下去，点了点头，他应了一声：“说的也是。”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白子琰说他要回去陪兔子，夜荒留不住他，只能看着他进屋。

　　今天的月亮太暗，院子里黑黢黢的。夜荒却还在原地，静静看着小屋的方向，沉默了半晌，像是自言自语，他喃喃的问了一声：“师尊，如果兔子也喜欢上你了，那你会选我，还是选那兔子？”

　　周围安静一片，无人回应。

　　夜荒自嘲的笑了笑，转身离开。

　　白子琰就站在屋里的门口，背对着房门，低头沉默。

　　夜荒的那个问题，他其实是听到了。

　　可是听到了又怎么样，他又能怎么回答？

　　他只能说，他觉得兔子不会喜欢上他。

　　但就像夜荒说的那样，如果兔子也走上了之前的路，那到底是兔子更重要，还是这狼崽子更甚一筹呢？

　　白子琰攥紧了拳头。

　　他不敢去想。

　　深呼吸了两下，让心情暂且平复了一些。白子琰走到小兔子身边躺了下来，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进入了梦境。

　　可是这一次，他梦的并不怎么让人开心。

　　他梦到自己在一座高山上，他站在悬崖之上，而悬崖边吊挂着两个人，都是他最熟悉也最亲密的人。

　　一个是狼崽子，一个是小兔子。

　　梦里的规则非常让人绝望——

　　他只能救其中一个。

　　小兔子在哭，不停的喊着“师尊、师尊”。

　　狼崽子面无表情，眼睛里的光泽全都暗了下去，似乎是觉得自己看到了结局。

　　白子琰左右看着两人，他实在是没办法下定决心。让他抛弃其中一个，他根本做不到。

　　就在他纠结到极致的时候，狼崽子开口了。他笑着说：“师尊，您去救他吧。反正在您眼里，我早就该去死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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