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琰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他看着狼崽子的模样，只觉得心里揪疼的快要死掉了。

　　不过他说的对，他确实应该是个死人。

　　至少比起那只小兔子来说，他们都应该是死人。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犹豫，小兔子的哭声也变得微弱了不少。他不敢再主动求救，只能用那种可怜巴巴又无助的目光看着白子琰。

　　眼泪就在眼眶里慢慢汇集，倒是一颗都没有再落下去了。

　　片刻的沉默过后，白子琰理所当然的朝着小兔子走了过去。狼崽子眼睛里最后的一丝光也灭了，或许是哀莫大于心死，他就连悲伤的情绪都消失了一干二净。

　　可是手指还是抓着最后的稻草，哪怕知道那根绳索会在白子琰救上小兔子的瞬间断裂，他也还是不愿松手。

　　不是还觉得有希望，或者说根本没指望白子琰会回心转意。

　　只是想着在临别的时候，如果能再多看一眼，那也是赚了。

　　白子琰伸手过去，理所当然的将兔子拽上了平地。劫后余生的喜悦让兔子激动不已。

　　他哭的声音很大，兴奋的想要扑到白子琰的怀里。后者却后退了一步，摸了摸兔子的脑袋，白子琰笑着说：“以后要好好的活下去，别再让别人为你担心了。”

　　兔子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白子琰也没有给他理解的时间，转身用最快的速度朝着狼崽子跌落的悬崖纵身跃下。

　　毫不犹豫。

　　耳畔全都是兔子绝望的嘶吼，抬眼去看前方，却是同样跌落的狼崽子满脸的诧异。

　　白子琰不知道这悬崖到底有多深，可他知道他现在做的这个选择，其实是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的。

　　他不会去拯救那个双手染血恶贯满盈的狼崽子，他也同样觉得，那只小兔子不该失去自己刚刚开始的人生。

　　所以他会救兔子，这是毋庸置疑的。

　　然后……

　　他会陪着狼崽子一起去死。

　　黄泉路上太黑，有一种害怕，叫你师尊觉得你害怕。

　　这样想着，白子琰抬头朝着夜荒露出了一个微笑。这笑容无比的轻松，也就是这一刻，他什么都放下了。

　　下落的速度加快，白子琰伸手抓住了还在震惊的夜荒。将人搂进怀里，他说：“救兔子的人是道修掌门，陪你一起去死的是白子琰。阿荒别怕，师尊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走。”

　　白子琰的声音温柔到了极致。

　　而话音落下，没有给夜荒说什么的时间，两人已经跌落到了尽头。

　　没有粉身碎骨时的疼痛，只是这场噩梦走到了终结。

　　白子琰猛的惊醒过来，他喘着粗气缓了缓，只觉得脸上有些冰冰凉凉的感觉。

　　伸手去摸，微凉中有些水汽。

　　白子琰愣了愣，随即自嘲的勾起嘴角。

　　是好久没像这样，在梦里哭的影响到现实了。

　　看来自己的修炼还是不Qqun：1.0.3.0.4.0.6.5.2.3够。

　　不过这场梦也不错，至少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已经可以明确心意了。

　　不是说选谁和谁在一起，这两个夜荒对他而言是同样的重要。他想要竭尽全力去护住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兔子，等护到了兔子可以自己生存的时候，他就去找狼崽子一起上路。

　　就像他们早该做的那样。

　　他们谁也不该活着。

　　想通了这些，白子琰觉得自己轻松多了。

　　擦干净了脸上的泪水，他重新躺回床上，抱着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的小兔子重新睡去。

　　他不知道，与此同时，在他正上方的房顶上，他刚刚才见过的狼崽子正哭的撕心裂肺。

　　白子琰没看出来，今天晚上的梦境是属于他的，可是编织者并不是他。

　　夜荒的入梦练习的炉火纯青，他本来只是想装装可怜，让白子琰重新把注意力放在狼崽子身上。可是没想到结局变成了这样，就连他自己都有些接受不了了。

　　这算什么？

　　到头来他还是没有和兔子分出高下。

　　师尊永远都是那样的温柔，温柔的让他挑不出来任何的毛病。可就是因为这种温柔，才让他永远也没办法放手，哪怕变成了现在这样，哪怕谁都知道他们在互相煎熬，他也还是放不下。

　　或者说是越陷越深。

　　比武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小兔子的修为太差，带过去说不定会伤他自己。所以就算是有些舍不得，白子琰最终也还是把他按在原地，让他在家里乖乖等自己回去。

　　不过报名的名单上还是有夜荒的名字，毕竟那个奖励确实是挺好，他也确实是想要。如果狼崽子愿意给他弄到手，那何乐而不为呢？

　　从门派里出来的时候，陈明斐左右找了找，发现没看到夜荒的影子。他有些担心的看向白子琰，开口问道：“师尊，小师弟他去哪儿了？咱们不要等等他吗？”

　　“不用。”白子琰摇了摇头：“这也是一个考验，咱们先过去，他会跟上的。”

　　他这么说着，周围的长老们纷纷感叹白子琰教徒弟真是严厉。只有陈明斐看他师尊的目光，有那么些说不出的复杂。

　　这算什么，新的情趣？

　　在门派的时候，他可是看了不止一次白子琰坐着葫芦陪夜荒跑步的样子。

　　在心里感叹着师尊会玩儿，陈明斐低下头。

　　这种事情他还是自己知道就好了。

　　当所有人离开门派，夜荒重新回到了白子琰的小院里。

　　小兔子坐在院子中央的石桌边，踌躇着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看到夜荒出现，小兔子立刻站了起来。

　　双手攥着衣角，他快要紧张死了。

　　夜荒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是有话要说。挑了挑眉毛，他冷笑着说：“怎么了？只是我的一道灵力而已，你装人装久了，还拥有自己的意识了？”

　　小兔子低头没有说话。

　　夜荒懒得跟他多说什么，走到他身边，伸手想要去将他吸收入体。

　　就在他动手之前，小兔子开口了。

　　带着哭腔，他看着夜荒，可怜巴巴的问道：“能让我留下来吗？我想陪在师尊身边，我保证不会打扰到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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