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很有道理，她只是不解：“哥哥你这么聪明，怎么也会被骗到这里？”她是愚蠢相信了女人能够在这里看到小鹿，那他呢？

    男孩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我是想要助人为乐，那个女人说迷路了要我指路，没想到被迷晕弄到了这个地方。要不是我善心大发也不会被骗到这个地方。”

    这是余言这么多天里唯一一次露出笑脸，她终于不是孤单一人了，她有同盟了。哪怕男孩看起来有点骄傲自大的样子。

    她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想了想，“在这个地方我们不要说出真名，不然被他们听到了将来会报复我们。”

    余言嘴里那个“余”字硬生生吞咽了下来。她继续问：“那我该叫什么名字？”

    男孩看了看那张破旧桌子上放着的玉米和红薯，便说：“那我叫玉米。”

    余言瞥了一眼立马会意：“那我叫地瓜。”

    “笨蛋，那是红薯。”

    “红薯不就是地瓜吗？”

    “那是两个品种。”

    余言似懂非懂，却也是听了他的话：“玉米哥哥你懂的真多。”

    玉米听了虚荣心爆棚，完全没有意识到这里有多么险恶。知道她喜欢吃玉米，他就把所有的玉米都让给了她。

    她问为什么？

    他轻飘飘说不爱吃玉米，哪有人自己名字叫玉米还吃玉米呢？

    这样的谎言从开始一直持续到很久以后。

    玉米抓着她的手在寂静的凌晨里奔跑，趁着所有人都睡了他们卖力奔跑。他一直觉得只要脚下有路，就不会迷路。

    跑出去就好了，随便哪里，他们从西段跑到东段，除了冰冷的礁石，就是一望无际的海岸线。原本生活的地方离他们太遥远了，仿佛这里是一个所有人都不会注意到的黑暗桃花源。

    玉米突然意识到，要想离开这里，必须有船。可是开船的人是他们村子里自己人。他感觉到自己的手在慢慢变冰凉，他手里包裹着小手的主人说：“玉米，我们……是不是一辈子都要在这里了？”

    他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抱了抱她，“不会，玉米哥哥会带你出去的。”他看了看快要变白的天际线，“地瓜你看过海上日出吗？”

    余言摇摇头。

    玉米指了指远处，“你看马上天就要亮了，太阳会缓缓从海里攀上去，海水都会被染成红色。很美。就像晕染的画一样。我们看过日出再回去好不好？”

    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好，和玉米哥哥在哪里都好。”

    回去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院子里男人拿着鞭子骂骂咧咧，估计是发现他们不见了。女人头发凌乱安慰他：“他们出不去的，总会要回来。”

    “天天重活干不了，还要管他们饭。”他气的甩了甩鞭子，“回来我得好好收拾他们一顿！”

    玉米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他捏了捏余言的手：“地瓜，一会你就说我带你出去的，你什么都不知道。”

    余言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看见那男人的鞭子甩了过来，打在玉米的背上：“长能耐了，还敢跑，你再跑一个试试？”

    玉米也没躲，只是用怨恨的眼神盯着男人。

    余言跑过去想要护住他，却被他一把推开了。她只能站在边上，无助，窒息地看着这一切。

    她举起双手捂着耳朵，开始不停的尖叫。

    玉米单薄的脊背上面全是伤痕，晚上被罚不许吃饭。余言把自己的偷偷藏起来，晚上偷偷送给他。

    她的嗓子早就喊哑了，看他不吃，自己只能吧嗒吧嗒掉着眼泪，余言张了张嘴，费力挤出来一句话：“玉米，你吃。”

    他把东西推回去，“我不喜欢吃玉米。”

    他说：“你看见那盆绿萝了吗？只要有水绿萝就死不了。我们就是绿萝，只要不放弃肯定会等到警察来救我们的。”

    四周破矮的房屋忽然间破碎重组，变成了一座座高楼大厦，疾驰的高铁，拔地而起的楼塔。延伸变长的高架桥。余言从回忆里抽离出来，盯着眼前的秦诤，声音沙哑道：“你是……玉米……”

    他脸上的笑容敛了去，“你只记得玉米？”

    她依旧喃喃道：“你是玉米吗……”

    秦诤脸上的神色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他好看的眉头先是紧蹙在一起，忽然间又舒展开了，他说：“对，我是玉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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