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隔壁办公室里的谢艇突然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
好奇怪, 外面明明阳光普照。
他抬头望了望落地窗外的艳阳，然后想起了孙儿今天该来上班了。
忙了大半个上午, 正好起身活动活动筋骨。
于是谢艇踱步去了隔壁办公室，对乖孙表示一下慰问：“怎么样？同她第一天合作，感觉如何呀？”
谢阑正瞪着面前起码三十公分厚的文件生闷气。
听到动静, 抬头赏了谢艇个幽怨的眼神儿, 然后又将电脑键盘从办公桌下面拖出来，手指在上面敲得啪啪作响, 说：“她很啰嗦。”
想了下, 补充：“她比你还啰嗦百倍！”
谢艇听得大笑, 也看见了他面前堆得高高的文件。
谢艇人就在他办公桌对面坐下来，伸手翻了翻纸张，上面的内容看得他不住点头，开始为静宜说好话：“她可能是心急, 希望你能尽快上手。你晓得她现在兼了三个职务吧？财务总监、董秘和总裁助理。你要是不给力, 那工作上的压力不就尽数压在她一个人肩膀上了？”
谢阑想了想静宜那纤弱的身材，面色好了点, 冷眼看向谢艇, “那你还不赶快招人？”
谢艇道：“人选正在物色，这次我一定要慎重。挑选人才，就跟追求的高品质生活一样，菜品在精不在多。”
宏源是你的情人，员工是你的菜，不懂这逻辑关系。
按照前面的比喻推断, 员工不该是你情人身上的珠宝华服？你给她买得越多，才能越逗得你的情人开心，不是么？
谢阑嗤道：“随你吧，反正你给了她百分之零点五的股份。按照你的说法，如此慷慨大方，从未有之，那她多干点活，也是应该的吧。”
谢艇未置可否地笑了笑。
慈爱的目光落在对面人身上。
谢阑一身得体的笔挺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要多帅气有多帅气，模模糊糊有自己年轻时候三分的影子。
此刻他坐在办公桌后望着电脑认真工作的样子，像模像样，很欣慰。
看了一阵，忽然想起：“啊？下午要回学校上课吧？快到12点了，我叫蒋勇安排一下，吃了午饭，他就开车送你回学校去。”
谢阑肩膀一垮：“我还不能走，已经给老师请假了，下午不上课了。”
“为什么不能走？”
“她不让我走。”
噗！
谢艇愣了一秒，忍俊不禁，扶着办公桌笑得前仰后合。
谢阑这话明显歧义很大。
他后知后觉也反应过来了，黑着脸瞪着对面的人：“你说你这人，七老八十，能有一点点正经的时候么？”
谢艇就正襟危坐，极力正经地问道：“那她留你做什么？约你一起吃午饭？还是喝下午茶？”
十分不想理这个老头儿，但是又不想让这个老头儿继续深深地误会下去。
“她说下午公司有个安全生产会议，挺难得的，正好是了解公司情况的时候，让我旁听一下。另外，她给我提了一嘴，说是有可能会后会带我去燕城工商大学拜访一位教授，然后估计可能会在那老师那里上MBA课程吧，先去看看再说。之后她会顺便送我回学校，你这边不用给我安排了。”
谢艇一听，很欣喜，“没想到小庄都已经想得这么长远了，她动作真快啊！也替你想得很周到，太好了！我果然没看错她，她对你可真是很尽心尽力呀！”他兴奋地说。
“你们大四的课程会越来越少，MBA课程不会耽搁你多少正课时间的。好好筹划一下时间，定然两边都不耽误。等学个一年半载，那时候你大学毕业，正好就可以全面接管公司的经营管理了。”
谢阑也是这么想的。
这学期和下学期就辛苦点，早上不睡懒觉了，晚上也不熬通宵了。
是男人了，就要学会有所为，有所不为。
将来责任还会越来越大……唔，有人为自己规划，从未觉得未来要走的道路是如此清晰、明朗，艳阳高照。
原来，当明天规划好的时候，当每天有了奔头的时候，竟会觉得今天过得是如此充实。
时间宝贵，赶紧工作啊，不然就堆积到明天去了啊。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谢阑轻轻一声低笑，滑动鼠标，在QQ列表里调出才互加好友的某人的企鹅头像，打开对话框，快速输入一段文字，点击发送。
“喂，你给我电子版啊。都什么年代了，还让我看纸质文件？”
静宜回：“马上。”
她还不是为了让工作看上去很正儿八经嘛？
你看哪家集团公司的下属向老总请示汇报工作，是在QQ上你来我往的？
态度如此不端正不严肃，早被开除了！
过了几秒，一个打包文件显示正在在线发送。
谢阑忙拖过一旁的笔记本电脑，重新登录QQ，然后这才点击文件接收，保存在电脑桌面上。
同时那厢，关掉了台式机电源，又将显示屏掰到一边，不再看那老物件。
等待文件接收的过程，谢阑无所事事，滑动鼠标点击静宜的QQ头像，三两下就将她的个人资料、QQ空间扫描完毕。
不满意。
他给她的是他常用的私人号码，她给他的居然是工作号！
她QQ空间里全部是转发的各种财税文件，时间还是三年前的。
最近三年，她连文件都懒得转发了，这个工作号完全不再打理。
喂，既然是工作号，就代表着宏源的形象诶，怎么能不时时装潢一下？
走神儿间，耳听到谢艇已在啰嗦其他：“你以后需要经常往公司跑了，是不是住近点方便一些？我叫保姆把你的房间收拾收拾，一切家具、床上用品都换新的如何？其实你不知道，你的房间我每天都有叫保姆打扫。它现在还是你当年离开时的模样，就是有些东西有点泛黄变旧了。”
泛黄……
这个词叫人心肌一梗。
谢阑正打开一份WORD文档，闻听，眉眼也没抬，淡淡地回：“不用。”
“为什么？”谢艇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像呓语。
他的双手搁上了办公桌，上半身凑近了些，望定他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想回家住吗？”
“那是你家，不是我家。”
他就是随口一回，可能因为心情突然莫名变坏。
他没想过要表达太多的意思，话出了口就后悔了，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谢艇脸上讨好的笑容瞬间挂不住，眼底是无尽的落寞。
不过很快，笑容又爬上那张褐皮老脸，就是看得出很勉强。
他絮絮叨叨地，开着并不好笑的玩笑：“是，我知道你现在长大了，和家人住一起定然会觉得诸多不便，因为你已有好多想要藏着掖着的人和秘密了，我理解。哪个家长不理解这种事情呢？每个男孩子长到十八岁成年后，家长自然而然都会懂了。”
谢阑：“……”
这些话本来是他想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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