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瞧见自己是躺在一顶香罗帐里,帐顶上垂挂下来一只锦缎做的小鼠。
那小鼠肚皮上还垂着一只银铃铛——这小老鼠,是母妃还是怀王府侧妃时,亲自缝给她的,一向挂在她帐顶上。
一碰它,铃铛便响,侍婢们便知晓她醒了,好开帐子服侍她。
姬桢还想不明白这是怎的了,只是,瞧到这锦缎小鼠,她便自伸了手,和先前无数次一样——轻轻一戳那小鼠的肚皮。
银铃铛一响,便有在床边侍奉的婢女听到,立时打了帐子起来:“小娘子醒了?方才王妃那边遣了人来,送了珠花呢。小娘子今夜正好戴……”
姬桢定睛看她,好生面熟的一张圆脸孔,眉心生一颗朱砂色美人痣,定是她幼年时身边的服侍人。
但就是想不起她叫什么名儿了——入宫的时候,这婢子就嫁了人,算下来,是十七年前的事情,还有谁记得她姓甚名谁。
“小娘子……?”
姬桢原想着,这大约是人死前,要把生前相熟的人都见一面的缘故——从前在宫里,是有谁这么说过的。
可那婢女却显不是见她一面便罢,她还伸手,去扶姬桢起身。
又在姬桢背后垫了一个引枕:“小娘子敢是睡倦了?东星,茶水呢?”
东星?
她心思微动时,面前的这人,正从“东星”手中接了茶递过来:“小娘子请漱口。”
姬桢仍是不知今夕何夕,然而茶盏递到她面前,鼻尖嗅着极熟悉的香气,便低了头啜一口。清苦茶香在唇舌间盈盈一绕,落入腹中,回味犹甘。
可东星紧接着一步踏上前,手中端着银唾盂。
姬桢这才想起,她小时候,大周还在的时候,三百贯一两的雪芽茶,她是拿来漱口的,并不往肚中咽——婢女们刚才都说过的,她偏偏在走神,没留意到。
一片混沌里,她就着第一位侍女的手,再含一口茶。这一回漱过口就吐掉,才终于想起来,这一个是叫霜葭。
说起来,和她们暌别时,她们也都是二十上下的了,勉强赶上个青春年华的尾巴,快快地配了人出去。可眼下,她们都是十五岁十六岁的面貌。
她忍不住多打量她们两眼,暗自揣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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