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于是胡村长也不敢造次，老老实实地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孙家村的村民一直胆战心惊地听着，胡村长的话里倒是没多少水分，甚至连孙家村后生们不敢下手太狠，但胡家村的老人实在气不过，各种农具齐上阵，将人一顿痛殴的事也说了。

    孙家村村民心中放下来些，他们中的许多人，是因为家里的后生被打得太惨才跟过来的，后生们哪敢和上了年纪的老人动手，万一出了事，那可是人命官司，翻不了身的。

    拔农户秧苗，断人生计，也只有胡老头这样猪油蒙心的人才干得出来，他是村长，后生们听他的指挥，至于心里愿意不愿意，还真说不好。

    等事情理清楚，差头的面色更是凝重了几分，瞪了眼孙村长，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陪着笑看向寂言道：“这双方都有过错，不知依大师看来，该如何调解此事？”

    差头说完，众人便都将目光放在了寂言身上，眼巴巴地看着，希望他能给出个说法来。

    寂言面不改色，道了声佛号，答道：“是非对错，有律法可判，贫僧不敢妄言。”

    差头仔细看过他的表情，看不出其他的意思来，几位官差面面相觑，交头接耳了一阵。

    寂言不做声，官差们只好自己商量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商定出了结果，差头道：“此事是胡家村损失较大，依大魏律法，故意毁人财物者，当双倍赔偿，便以去年的数量为准，三年为期，孙家村从公田收成中扣出相应数目补给胡家村。

    至于斗殴伤人一事，双方都有受伤者，便互相赔付医药费用，两两抵消，胡家村多出五贯。诸位可有意见？若不服调解，可以去衙门击鼓。”

    这已经是他们想到的最合理的判罚，差头又看了眼寂言，见他没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心中松了口气。

    两方村民听完判罚，见双方互有惩处，心中也还算服气，纷纷点头称好，同意了调解结果。

    所有人面上都开怀了许多，只有孙村长一副拉丧着脸的委屈模样，要不是他这幅模样，差头险些还忘了他，等到众人平静下来，差头道：“方才是村里共同的处罚，至于个人，此事皆由孙村长策划引起，他利用身份挑唆村民起事，显然不适其位，就罚他出药费中的三成，家中两代不可再任村长，等你们选出新的人选，再去衙门报备。”

    孙村长一惊，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表情冷漠的差大人，同样腿一软，坐倒在地上，孙家村的村民表情复杂，却半天也没有人上去扶他，显然认可了这个结果。

    江怡将众人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心中有些感慨，深觉寂言大师不愧被称为“圣僧”，境界非一般人能比。

    他没有因为请他过来的是胡村长，就为胡家村多说好话，也没有因为差头将判决的权利交给他，就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由始至终，寂言并未偏袒任何一方。

    江怡想，若是寻常人处理，会如何呢？多半是在胡村长着急忙慌，凄凄惨惨去求援的时候，就将他的话信了个大半，但事实证明，他说的也不全是真话，至少隐瞒了斗殴是由胡家村起的头，孙家村的后生明明让了，他却一字不提，若是寂言明显偏向胡村长，那他是决计不会承认了。

    那样一来，事情看似解决，但有了寂言这样大的靠山，胡村长日后会不会也趾高气扬，仗势欺人呢，谁也说不准。

    人心反复无常，是非对错有时会是交叉的两面，若只看到其中一面，得到的结果是不完全的，自以为做出了正确的判断，匡扶正义，结果反倒助长了人心的贪婪。

    除恶扬善说来简单，但能真正做到不偏不倚，善恶分明的人却是不多，这位寂言大师算是一个。

    今日之事算不得什么大事，却给江怡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

    回程路上，江怡手握麻绳，身下垫着软垫，在颠簸的牛车上总算是安稳了些。

    寂言坐在她对面，江怡总是忍不住想去看他，一身白衣的佛子虽就在她面前，江怡却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十分遥远，即便是她多带了五年的前世记忆，在这位大师面前，依旧如萤火比之星辰，在境界上望尘莫及。

    寂言五感敏锐，察觉到她的视线，主动问道：“施主可是有话想说？”

    江怡呆愣了片刻，鼓起勇气道：“大师，我心中有惑，想请大师为我解惑。”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看文，拯救凉凉作者，给个收藏吧~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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