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张玉想在儒学经典上打败他们，那简直是太难了。对于文学作品，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见解，有的人直接把墨汁泼在宣纸上，你看这字丑的像是狗爬，他却敢妄称是大作，可是就有人捧臭脚，说是神来之笔，王羲之再世。

　这其中的原因就是很多理论只要能自圆其说就行，没有固定的标准。就像张玉在让铁二哥改造流水线的时候说的，没有标准，你谈个几把。

　再比如说，赞美当朝名臣于谦于少保，他的一大闪光性格品质是宁折不弯，坚决不向对手低头。赞美零丁洋里叹零丁的文天祥是宁弯不折，为了完成任务可以忍辱负重。那么就要问了，作为一个后辈，是该宁折不弯呢，还是该宁弯不折呢？没有标准。

　这个道理张玉知道，秀才们也知道，所以被讥笑的秀才们羞红了脸，怒气冲冲，嘴替方大童说道：“既是这样，不做无谓的争辩，请公子画个道道下来。”

　张玉“啪啪啪”鼓了几下掌，说道：“爽快。我不欺负你们，我出一个题目，让你们心甘情愿地接招，这样才算。你们能答得出，算我输，你们答不出，我答得出你们认可的答案，算我赢。这个规矩怎么样？”

　这个规矩够公平了，秀才们都没有异议，纷纷说道：“公子快说吧。”

　同学们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么戏剧性的事情，看热闹不嫌事大，铁匠们和姑娘们都兴致勃勃盯着张玉。张玉这家伙也有点人来疯，处于一个略兴奋的状态。其实他知道，这个事情是迟早要来的，早来比晚来好。

　张玉转身，快步走上讲台，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唰唰写下一行大字“儒心学说头上的一片乌云”，然后帅气的把手中的粉笔信手一扔，然后甩了一下头。做戏做全套，耍帅就要彻底。

　前三排的人扭头看后几排，后几排的人看嘴替方大童，方大童看张玉。

　张玉把姿态做足，他可不知道众人被他气得腹诽“妆模作样”，说道：“我，张玉，寒窗苦读十几年圣贤书，是圣人门徒，我父亲和许叔，是心学泰州学派传人，那我子承父业，也是泰州学派传人。

　在我看来，心学是对经典儒学的继承和发扬，夫子在他所著的《大学章句》中，把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三者称为大学之纲领，把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八项称为大学之条目。并称三纲领八条目。”

　张玉这里说的夫子指的是朱熹。

　张玉略停了停，平和一下呼吸，然后说道：“心学最重要的理论包括两部分，一部分是心外无物心外无理，另一部分就是强调八条目中的格物致知，讲究知行合一。儒学强调知，心学强调行，知行合一，不行无以知。心学的四句教，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是最直接的解释。

　大家注意，戏肉来了，善和恶是儒心学说的重要概念，却从来没有对善和恶的明确定义，这就是我称之为儒心学说头上的一片乌云。那么，我出的招就是，什么是善恶？

　请注意，不要把善恶的定义和善恶的表现形式混为一谈，比如‘从善如流嫉恶如仇’说的是如何对待善恶，而不是什么是善恶。请问，敢接招吗？”

　恐怖如斯！秀才们的脸色都变了，惨白，冷汗直流。

　你挖我们的地基，还问我们要不要接招，再不接招，老巢都要被你端了。儒学总体来说，就是教人向善的学问，比如仁义礼智信，忠孝节悌，可是他却说你整了那么多理论，连什么是善都没说清楚，那还搞什么搞。

　儒学的大厦经过一千多年的维护，已到了九层高台，《道德经》云，“九层之台，起于累土，”九层高台，是从第一筐土开始堆积起的，现在高台已经好了，你告诉我第一筐土标号不够，不达标，是豆腐渣工程，高台那不是即将坍塌么。

　秀才们大脑急速运转，想拼接出来关于善恶的定义，却发现他们奉为至理的经典学问中，要么是怎么行善“择其善者而从之”，要么是善的状态“上善若水”，都没有想出张玉所说的“什么是善”。

　张玉看他们苦苦思索，笑了一下，说道：“莫急，如果让你们现在就回答，你们肯定说我乘人不备胜之不武。那这样，今天的课就到这里，明天上午的课咱们来过招。下课。”

　放了学，张玉心情大爽，哼着小曲“每一次当爱在靠近，感觉他在紧紧地抱住你，他骚动你的心，遮住你的眼睛”喜滋滋地回了家，许柔看到他小人得志的样子，哭笑不得。

　下午的时候，他才有空做自己的事情，许老三、许老四拉着几个大缸来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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