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根河的一路上车窗外都飘着细碎的雪花，卓屿开车还是一如既往的稳，顾斐沿路一直在伸着脖子往外看。

　　“在找什么呢？”卓屿瞥了他几眼，有点好笑。

　　“激流河啊……”顾斐小声嘀咕着。

　　卓屿往他那边的方向瞟了一眼，开口：“原本就在山下的林子里，这几天下雪，山上都白了，估计看不太清。”

　　顿了顿又道：“你找它做什么？”

　　顾斐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名字有种……我说不太清，总觉得这条河好像有一种生生不息、激流涌荡的感觉，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寻找、去靠近。”

　　卓屿顿了一会儿才开口：“确实是。我们通常的习惯是叫贝尔茨河，翻译成汉话之后倒是更贴切一些。”

　　“还有那天晚上的鹰。”顾斐声音带着些神往：“我觉得像是某种……预兆。”

　　卓屿看他一眼：“我以为你不相信这些。”

　　顾斐笑笑：“也不是那么绝对。在一定程度上我还是相信一些超自然现象的存在的。”

　　“那你觉得那只鹰预兆了什么？”

　　顾斐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偏着头看了卓屿一会儿，才轻声道：“也许……是我们。”

　　卓屿脸上神情动了动，他侧头看了顾斐一眼，顾斐这时已经转开了眼睛。

　　他微微抿了抿唇，没有继续再问下去。

　　两人到根河的时候将近下午3点，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了。

　　卓屿转进市区的时候，转头看向顾斐：“我记得你的火车票是晚上8点吧？想不想去看看猎民的定居点？”

　　顾斐眼睛一亮：“想啊，特别想去看看你家。”

　　卓屿笑了：“行。”

　　皮卡在市区外围拐了个弯，朝先前他们去过的那个鄂温克民族乡的方向行去。

　　市里给猎民安排的定居点就在民族乡附近，规模不算大。从远处看过去一片整齐的木屋，原木色，没有经过别的粉刷，倾斜的人字形屋顶，多数门前都带个小花圃，看起来颇带着些欧式风情。

　　卓屿的房子在靠近入口处一些的位置，他们的车开进去的时候，路过了几个回家的鄂温克猎民，都纷纷透过车窗同卓屿打招呼，同时好奇地打量着旁边的顾斐。

　　“感觉这里的人你都认识啊……”顾斐看着卓屿把车停在房子前面的路边，开口。

　　“嗯，”卓屿应了一声：“都是从前山上的猎民。其实当时收枪禁猎之前，山上的猎民已经比以前少了很多。不多的几个乌力楞经常往来，人也就都认识了。下车吧，带你看看屋子。”

　　“那还能提一个小小的要求不？”顾斐坏笑。

　　卓屿看了他一眼，把这人的心思猜的透透的：“好，不过从山上带下来的菜也不多，晚上就随便吃点了。”

　　顾斐有点惊讶：“你怎么知道我想说的事？”

　　卓屿拉开他那一侧的车门，回头看了顾斐一眼：“你的心思从来不难猜。”

　　顾斐一怔，那一秒他觉得卓屿的目光里似乎还带着别的什么。

　　然而不等他开口，卓屿已经下车了，他便也连忙下去跟上。

　　这小屋子不大，进门右手边是厨房，往里是客厅，客厅里面有一间卧室，还有一道窄窄的楼梯通往二楼。

　　虽然有一段时间没住人，里面依旧是窗明几净的。

　　卓屿把从山上带下来的菜先拿进厨房，出来领着顾斐在屋子里参观了一圈。

　　室内也没有什么过多的装饰，客厅里是米色的布艺沙发，木制茶几和柜子，一台电视，靠后的部分是餐厅，一张长方形的桌子，四把椅子，就靠在通往门前花圃的窗户下，风景倒是不错。

　　二楼没有隔开房间，是一个阁楼的样式，一边放着一张大床，上面罩着亚麻色的床罩，另一边是一个书柜并一张书桌，刚好立在窗前。书柜里零散放着几本书，书桌上只有一盏台灯。

　　“哇——”顾斐手指在书桌上抚过：“我从小就梦想拥有一间这样的卧室，要是再在床这边的屋顶开一扇天窗就好了，晚上可以躺在这里看星星。”

　　卓屿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这个不难，可以改装。”

　　顾斐毫不见外地躺到了床罩上，抬起两只手往上划出一个长方形：“唔，这个位置正好，也不用太大，这么长这么宽，夏天晚上可以看星星，冬天可以赏雪，想想都觉得特别美。”

　　卓屿靠在一边的桌角看他：“好。”

　　只见这人又从床上翻身起来：“可以在这里放一点绿植，现在看起来有点空。不过这个朝向采光应该不错吧？”

　　卓屿点头：“嗯。天晴的时候早晨的采光很好。”

　　顾斐眼神闪亮：“那取景应该不错的，从这里的窗户看出去还可以看到远景的大兴安岭呢。”

　　停了一会儿又道：“只可惜这次不能多待几天。”

　　卓屿有点欲言又止，顾斐转了一圈，又走下楼梯打算去看看外面的花圃。

　　在后面，卓屿静静看了他的背影一会儿，最后轻声道：“房子和人都在这里，随时来都可以的。”

　　顾斐要先从根河坐火车到呼伦贝尔，再从呼伦贝尔转车到北京。之所以挑这个时间，是想着晚班车人会相对少一些。

　　卓屿送他到火车站的时候，候车大厅里人果然不多。顾斐的行李也不多，就一个背囊。

　　“要不我送你到呼伦贝尔吧？”卓屿还是有些不放心。

　　顾斐笑着摇头：“不用那么麻烦，这趟车凌晨到呼伦贝尔，人肯定不会挤的，再说我的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没什么问题。”

　　广播已经开始喊乘客排队检票，顾斐又磨蹭了一会儿，最后才慢吞吞地缀上队伍的末尾。

　　卓屿一直在他旁边跟着，临进检票口之前，变戏法一样拿出了一个麻布包递给顾斐。

　　“这是什么？”顾斐好奇，拿着就想解开。

　　卓屿按住他：“你……到车上再看吧，之前答应过给你做一个桦皮盒子，这就是了。”

　　顾斐惊喜：“你真的做了啊？看这大小，应该能放进我的相机。”

　　卓屿笑：“嗯，应该差不多，就是估摸着按你相机的尺寸做的。”

　　顾斐还想说什么，眼前已经轮到他检票，他只得一边把那个布包夹在腋下，一边手忙脚乱地掏身份证。

　　“路上小心，尤其是夜里，证件这些要收好。”卓屿在他旁边叮嘱。

　　顾斐把车票递给乘务员，回头看着卓屿笑：“知道啦。”

　　眼看这人走进检票口，卓屿没再多说什么，只远远冲他比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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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就要分开很长一段时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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