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和小光头逆着光，只能看到两个熟悉的人形，小光头冒着汗珠的脑袋一闪一闪的反着些天光。

　　如果是他自己，付晓烟是不怕的，大不了再挨顿打，可现在程宛在他身边，付晓烟瞬间脸色发青，冷汗就下来了。

　　黄毛笑中又带着点讽刺，但在程宛耳朵里倒也听不出什么恶意，他还侧头问付晓烟：“你朋友啊？真巧啊。”

　　“哈哈哈哈，可不是巧哦，我们特意跟着你们呢？”黄毛好像听了什么笑话一样，颠着他的罗圈腿哈哈大笑。

　　说笑玩，黄毛还特地往前走了几步，毫不客气拉起程宛的手，跟程宛握了握手：“帅哥，你好啊。”不过眼睛确实看向付晓烟的，好像毒蛇看到了猎物一般。

　　付晓烟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他好像看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沾到了程宛的手一样，一把打开黄毛的手，将程宛护在身后：“别碰他。”

　　程宛这才感受到了气氛有些异常，而他也能明显的感觉到付晓烟抓着他的手在微微发抖，这根本不是朋友见面该有的状态。

　　程宛站在付晓烟背后，紧抓着他的手臂：“付晓烟，怎么了？他们是谁？”

　　付晓烟的舌头好像打了结，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黄毛看出付晓烟的窘迫，喷出一口烟，对程宛说：“我们是付晓烟的债主。”

　　这话一出，付晓烟罪名已定般的闭上了眼睛，过了两秒，复又睁开，他锐利的眼中闪着寒光，那眼神好像化成了无数刀子，要将黄毛千刀万剐一样。

　　程宛一把抓住了付晓烟的胳膊：“什么？什么……债主？”

　　黄毛回头看了小光头一眼，那小光头心领神会，上前一步对程宛说：“呦，您还不知道吧，付晓烟欠了我们的钱，都快两年了就是不还，他跟了您呢，也是他的造化，要不，您帮他一把，也不白伺候您一场，是不是？”

　　“别说了，你闭嘴，我明天就给你们，先让我把他送回去。”付晓烟死死攥着程宛的手腕，不敢让他离开自己身边一寸。

　　黄毛猛吸了两口烟，将烟头按在满是污渍的墙上熄灭：“可以啊，十万块，一分不能少。”

　　“十万？不是说好了八万八的，我哪有十万给你？”付晓烟说。

　　程宛在一旁微微皱着眉，几句话下来他也差不多明白了。

　　小光头继续说：“那是以前看你是个打工的学生，现在你跟了个有钱的主儿，我们也得讨点利息回来啊。”

　　黄毛提高音量，不怀好意的冲着程宛喊道：“哎，那位帅哥，人家付晓烟一个临江大学校草，在床上伺候你……一个瞎子也不容易，你多给点儿，付晓烟长的是真帅，你看不见也不亏。”

　　“十万，我还，先让我送他回去 。”付晓烟再也听不得黄毛对程宛的污言秽语，那些话是对程宛说的，可却好像钉子般一字一句的扎在付晓烟的心口上，扎的他鲜血直流。

　　黄毛在付晓烟脸上极不尊重的拍了拍：“走？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可没什么诚信可言，拖了我们不是一次两次了，你得拿出点诚意吧。”

　　“什么诚意。”付晓烟心灰意冷，不再挣扎，只要能让他尽快把程宛安全送回家就好。

　　“先拿两万压在我们手里。”

　　“好。”说完付晓烟拉着程宛就往巷子口走。

　　小光头却一把将付晓烟推回了原处。

　　“当我们傻吗？你去取钱……”黄毛指了指程宛，说：“他留下。”

　　第32章 不寻常的威严

　　小巷子外面的小吃街上依旧喧嚣热闹，可这里确实剑拔弩张。

　　付晓烟将程宛死死护在自己身后，对黄毛喝到：“绝对不行。”

　　付晓烟看着黄毛的眼睛满是杀意，可他知道，除了色厉内荏的挣扎之外，其实毫无办法。

　　黄毛感觉到了威胁，脸色一变也发起了狠，照着付晓烟的脸颊，抬手就是一拳：“你瞪什么眼？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他妈的还挺有脾气，老子早该把你的肾挖了。

　　付晓烟被黄毛一拳打翻在地，可他手里却死抓着程宛的手腕不敢放开，被打的眼前一黑也不还手。

　　黄毛看出付晓烟对程宛是投鼠忌器，准备再打，就看付晓烟被程宛一用力从地上拽了起来，挡在了自己身后。

　　程宛冷冷的对着眼圈一团模糊的黑影说：“不管付晓烟因为什么欠了你们的钱，我替他还，账号给我。”

　　巷子里光线很暗，程宛几乎是什么都看不见的，但他却毫无惧色，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居高临下的正对上了黄毛的眼睛，黄毛倒是心里一惊。

　　黄毛后退了一步，举起大拇指在程宛眼前晃了晃，嬉皮笑脸的说：“仗义，大气，付晓烟倒是没跟错人。”

　　“程宛，不要……。”付晓烟想说话，程宛却回头打断了他：“你闭嘴。”

　　程宛在付晓烟眼中一直是个性情温和的人，但其实优越的家庭条件让程宛从骨子里自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天然威严，是那种看不见怒火却能让你俯首称臣的强大气场。

　　程宛一旦冷起来，付晓烟也被镇住了，他张了张嘴，竟真的没说出话来。

　　程宛让付晓烟把黄毛提供的银行账号发给林浩，然后他给林浩打了个电话：“浩哥，转账十万到我刚才发给你的账号。”

　　“程宛，你要给谁转账？”林浩在家刚洗完了澡，一条浴巾缠在腰间，手里拿着一罐冰啤酒。

　　“别问，立刻转。”程宛声音清冷而平稳，不见一丝慌乱，不像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电话那头，啤酒罐在林浩手里被捏出了一个坑：“程宛，你……。”

　　“你真是越来越会做事了，立刻，否则你就不用再来见我了。”程宛声音没什么起伏，但听的付晓烟汗毛竖立。

　　连黄毛听到程宛说这些话时都是一副惊讶的表情，烟叼在嘴里都忘了点上，黄毛重新打量了程宛一番。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纤瘦挺拔，样貌清俊无双，虽眼盲却不怒自威，与刚才那副柔弱书生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黄毛心想：老祖宗的话果然没错，不会叫的狗才咬死人啊。

　　程宛此时已经挂了电话，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程宛身上，一时间没有人再说话。

　　直到”叮铃——”一声，手机短信提醒的声音响起，付晓烟才喘出一口气。

　　他看着黄毛低头摆弄了几下手机，短促的笑了一声，然后抬臂将手机平举到付晓烟面前：“付晓烟，看好了，你的账清了，明天收据会寄到你学校。”

　　手机屏幕的冷光照在付晓烟脸上，衬得他的脸色更加青白，屏幕上是十万元整进账的短信提示，他终于解脱了。

　　直到黄毛甩着罗圈腿带着人走了，付晓烟还直愣愣的站在昏暗的散发着酸臭腐烂气味的巷子里没回过神来。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也不过就是几秒钟，可付晓烟却觉得度秒如年。

　　感觉到有人的指尖划过他的手臂，他才强迫自己抬起头，就见程宛逆着光，看不清什么表情，语气温和平淡，一如往常：“ 付晓烟，送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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