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宋祯与秦王在勤政殿议事,听到消息,二人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云锦殿。
刚一进门,满屋子的人向他磕头行礼,可宋祯不管任何人,径直到了床边,眼见裴青娥直挺挺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生气全无。
他只觉天旋地转,朱太医跪在一旁,忙道:“陛下莫急,孩子没事。”
“朕不管孩子!”他头一阵发疼,宋祯抬手摁住了额角,话从牙齿缝里一个一个往外蹦,“朕只问婕妤有没有事?”
“婕,婕妤,”朱太医支吾一阵,还未开口,宋祯拂袖,将手边案几上的茶盏全部扫到地上。
众人被天子震怒吓傻了,全部跪伏在地上,唯有秦王还算冷静,他看看裴青娥,亦十分担心,他沉声道:“陛下,还是听太医怎么说吧。”
宋祯压住脾气,指着朱太医道:“你说。”
朱太医跪在地上,膝盖擦地,移步宋祯跟前,颤声道:“婕妤身子十分虚弱,一则是受到了惊吓,突然晕厥,摔倒时也磕到了下身。”
宋祯眼刀刺向郭昭仪,他问:“怎么回事,为何会突然晕倒。”
郭昭仪不敢隐瞒,将宫女来报燕雪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那宫女已然懵了,歪在最外间的廊柱上。
秦王去看宋祯的神色,只见他有些无语,略抬了抬手,那宫女还未发出一身求饶,就被人捂住嘴拖拽出去。
秦王扬起下巴,方才宋祯与他就是在说这件事,宋祯与他道虽然燕雪用了刑,但他还是顾念着裴青娥的,燕雪不过都是皮肉伤,昨晚还好好的。
他已经打定主意,既然问不出什么,把燕雪赶往其他偏远宫殿就罢,太后的话就当没听见,裴青娥他更不会去拷问伤害。
可不知为什么,一夜过后,燕雪居然死了,仵作检查不出任何问题来。宋祯后悔,思量该怎么跟裴青娥说,她定要恨死自己了。
宋祯自然不会知道,那是秦王的手比。
秦王正想着,朱太医又道:“另,另外还有一点奇怪,”
宋祯横眉,“哪里奇怪,你一并说来。”
朱太医道:“不知婕妤是不是在服用什么避孕的药物。”
“避孕?!”宋祯矢口否认,“绝无可能。”
他看向燕露,燕露急忙道:“没有,婕妤的饮食都是奴婢照看的,从未见婕妤吃过什么避孕的药物。”
“那就奇怪了,朱太医道:“婕妤的脉象告诉微臣,她按时在服用避孕的药。所以胎像不平稳。又或者,婕妤的所用物品有麝香之类。”
这下燕露不敢保证了,裴青娥受皇帝宠爱,陈设赏赐等满目琳琅,多不胜数,若是有宵小于细微之处动什么手脚,还真是防不甚防。
宋祯凝眉沉思一会儿,召来章嬷嬷,吩咐她道:“你带几个人去成平殿搜一番。”
章嬷嬷领命下去,旋即,宋祯就把人叫回来,道:“去,把皇后找来。”
卞皇后人在宫中坐,祸从天上来,她被迫请到云锦殿,当头直面宋祯一张臭脸。
她也很生气,冷言问道:“陛下叫臣妾来有何事?”
宋祯开门见山,指着里间的裴青娥道:“皇后可有对裴婕妤做什么见不得的人的事。”
卞皇后面色一红,如同受到了莫大的屈辱,细声尖叫道:“我没有!陛下宠爱她,也不必着急将我拉下后位吧!”
“荒唐!”宋祯猛拍桌子,怒气掀翻头顶,“皇后,你越来越大胆了!”
“大胆?!”卞皇后冷笑,“你早看我不顺眼了吧,单纯是愚蠢,坦率是莽撞,直言是大胆,反正我做什么,错什么!”
卞皇后咬着牙,眼含泪水,说完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心里一阵爽快。
说来也好笑,他们夫妻二人除了合卺礼那刻是在同一张床上。
只有一刻,礼成之后,丈夫就走了。
而后他们二人再也没有同床过。他从来没有叫过自己名字,这么多年,她几乎都要忘了自己的名字。
绮思,绮思。
多么好听的名字啊。
哪怕她容貌并不出众,头脑并不聪慧,但她向往美好生活的心是真的,凭什么被人践踏。
她对眼前这个男人,没有半分好感。
可能他是英俊的,是温柔的,但他潇洒专情的那一面,她从来都没有看到过。
她感受到的只有家族权力的交易,无爱婚姻的寒冷。
如果可以选择,她再也不要走进九重宫阙,她宁愿嫁一个普通人家,只要那个男人能好好疼她,爱她。
而不是将两腔冷漠,空空相对,白白蹉跎了大好年华。
“好,好,”宋祯手指着如怒目金刚一般的卞皇后,“那就等着,等看章嬷嬷查到些什么。”
宋祯带着震怒,退进了内室,独坐在裴青娥身旁。
裴青娥幽幽转醒,一丝熟悉的香味钻进鼻子里,手被包裹在另外一只手中,她却没感到半分温暖。
一旦想到燕雪就是被这双手,推进了深渊,她汗毛倒竖,还未睁眼,耳边又传来宋祯的声音。
只听他道:“告诉章嬷嬷,此次查铅华殿,没有证据,也要给朕找出证据,借裴婕妤这事,皇后必须下台,务必让卞家,让太后再也不能翻身。”
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宋祯握着裴青娥的手,不禁又紧了几分。
他却不知,裴青娥未睁开眼中浸满了泪水,波涛汹涌的心中充满了怨意。
作者有话要说: 昭仪姐姐不会黑化的,她是个真正品格高尚的人,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小姐姐真的很美好啊。(我都想百合了。
后面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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