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掌掴

    裴青娥还记得，曾几何时, 宋芸说过, 如果知道至亲的人利用了自己，恐怕比她更加决绝。

    此刻, 她紧闭着眼睛，真的希望方才听到的话是幻想。

    可那双手的温度那么真实，肌肤的一寸一里都在告诉她，什么是现实, 什么是帝王。

    记得之前她问过宋祯, “若有一天, 陛下觉得我可利用, 会不会也将我置于陛下的棋盘之上？”

    裴青娥还记得他的回答, 他说:“不会的，在我心里, 你是最重要的。我永远不会利用你的。”

    言犹在耳，那些承诺，转瞬之间，都成空。

    如今她怀着他们二人的骨血, 昏迷在榻，作为人夫, 作为人父，他没有半分慌张，竟然还有心筹谋，能利用此幢事, 将所谓“逆臣”打压下去。

    不得不说，宋祯真是天生帝王种。

    裴青娥默默想着，只听外面闹哄哄的，有人匆匆进来回禀宋祯，道章嬷嬷回来了。

    宋祯松开她的手，将被子掖好，将幔帐放下来，至始至终，裴青娥始终没有睁眼开口，等人都退出去了。

    她掀开被子，披着外袍，蹑手蹑脚走到门旁，只听外间章嬷嬷道：“老奴在成平殿找到了这些。”

    因隔着一道垂帘，裴青娥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估摸着是给太医看了，朱太医的声音响起，“这匣子里是麝香啊。”

    章嬷嬷接着道：“老奴又去其他的几座宫殿搜查，在铅华殿…”

    她还没说话，卞皇后的尖叫声平地炸起。

    “宋祯！”她厉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C . O .M#言情.中文.网

    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

    再听宋祯亦是大怒，案几被重重拍响，“皇后！章嬷嬷都还没说什么，你这么激动，可见做贼心虚！”

    “做贼心虚!”卞皇后声色发抖，“我看是你早瞧我不顺眼了，一心要把我拉下台，把你的心肝宝贝捧到后位！”

    在场的人几乎咂舌，莫说平头百姓家，妻子不能与丈夫大呼小叫，在皇家更是礼法森严，且不必拿什么麝香之类，只皇后这疯癫的表现，就可押下去了。

    宋祯怒不可解，他平日只道皇后是个城府不深女子，没想到，越是没有城府，到了这时候，越是能豁得出去。

    一番指摘，不光恶劣的态度让宋祯大为光火，还有一针见血点出自己的图谋，让他恼羞成怒。

    一时间，他竟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卞皇后看到了站在珠帘之后的裴青娥，她的脸色蓦地变得十分古怪，似乎是被怒气冲昏了头脑，登时杏眼冒火，抬手扯下头发中的一支凤钗，猛地朝裴青娥这边奔去。

    展眼间的事，不过一瞬。

    众人还愣着，宋祯首先发觉，两步挡在裴青娥跟前，此时喊叫声才骤然四起，同时，一道手影劈下。

    “嘶——”

    宋祯摸了摸脸颊。

    一道血痕。

    不长也不短。

    说不好，能不能弥补他帝后二人，五年互相的无爱的折磨。

    卞皇后手剧烈发抖，那根凤钗落在地上，“哐当”一声，吓呆了的宫人们如梦初醒。

    侍卫亲军闯进，将卞皇后架起来，往外面拉。

    卞皇后没有一丝抵抗，眼中似乎还有解脱与释然，唯有鬓角两缕碎发，显出一丝苍凉。

    朱太医上来想要查看宋祯的伤势，后者摆了摆手，一直目送卞皇后渐行渐远，他对秦王道：“去找范蒲来。”

    秦王知道，卞皇后如此冒犯圣上，犯下滔天大错，废后是在所难免的了。

    他领命走出去，却没想到郭昭仪跟在后面，也走了出来。

    “怎么了”秦王问，“昭仪有事找我吗？”

    郭昭仪避开宫人，定了定神，悄声问他，“青娥的避孕之药，与你有关吧。”

    條地，秦王嘴角向下，眼神一沉，他肉眼可见阴测让郭昭仪眉头一皱，接下来的话她没办法说的很坦率了。

    “那，那日，在集英殿，你们的谈话我听到了。”郭昭仪道。

    “是吗，”秦王眉头微挑，“那昭仪有何指教呢。”

    郭昭仪没见过这般冷淡拒人千里之外的秦王，以往即便他再落寞，也保持着温润的谦和。

    外放的戾气，是他从未展现过的一面。

    “我是想劝你一句，青娥已经是皇帝嫔妃了，你不该再有幻想。早退一步，回头是岸。”

    “岸吗？”秦王喃喃自语，“周身苦海，何处是岸。”

    郭昭仪抿唇不语。

    秦王注视着她，道：“敏如，不是看在你与茵儿乃是闺中密友的份上，你说这样的话，我足以将你灭口了。”

    郭昭仪整个人愣住了，眼睛一红，突然觉得，跟前的这个人，她不认识。

    这不是她认识的秦王。

    不是她与茵儿偷偷暗恋的清贵王爷，温和佳公子。

    他去了一趟封地戴县，五年时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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