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挣脱那一片黑沉寂静之境，一睁开眼睛便撞入一双黝黑深邃的眼眸里。

对视片刻，秦济先开口，嗓音低沉微哑，“我的枕头呢？”

想起那只被我愤愤然地扔入床底的枕头，我努力保持住明面上的不动声色，“不知道。”

秦济看我须臾，忽然蹲下身子，很快从床底下拽出一方软枕。

再对上他清冷浅淡的了然神色，我自是抵死不认，睁眼说瞎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概是风吹的吧。”

“……”

椒留殿日日有宫人打扫，每个角落皆是纤尘不染，可秦济还是嫌弃那枕头沾了尘，随手将枕头放在一旁，他上榻，伸手探向我——

我迅速抱紧我的枕头，往旁边滚了几下，避开秦济的手。

“离离。”

秦济的声音沉了一度。

我只当做没听到。

四周静默片刻，光影黯淡又转微亮的刹那，我怀中的枕头被人夺走，人被压住，熟悉的清冽气息将我缠裹，“离离还要与我生气？”

我抿了抿唇，“我没生气。”

秦济盯着我不说话。

我伸手推他，“重。”

秦济握住我的手，带着我翻转，看他自然地占据我的枕头，我趴在他身上眸光幽幽地看着他，秦济与我对视须臾，忽然伸手捏捏我的脸，笑了，“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我移开视线，轻巧地回，“好。”

秦济抚着我的后背，看模样似乎还要说些什么，我从他身上下来，扯了被子给他盖好，“睡吧。”

*

快天亮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那声音轻柔缓和，我似曾相识。

魂音。

黑白无常的捆魂索上有个类似占风铎一般的东西，会随着捆魂索的动静而发出声响。

当他们来人间引渡逝者时，魂音一路响彻。

我睁开眼睛，掀开被子从榻上坐起 。

秦济还在睡着。

我无声地越过他，下榻穿鞋穿衣，循着魂音打开殿门走出去。

*

守夜宫人窝在殿门边睡着。

天色还是漆黑，可已经有一线浅淡划破浓墨。

宫灯未灭，橘芒映着在浓.稠里翻滚里的雾白。

幽幽魂音若有若无。

我立在原地听音辨别方位，发现那魂音似乎就在这附近。

是颜祝未曾离开，还是另有命案？

我正要往前走，身后忽然传来巨大的碰撞声。

“离离！”

那声音惊慌失措。

我回眸。

秦济衣衫不整地立在殿门边，他一手扶着殿门，清瘦的身子微微弯着，脸色近乎惨白地看着我。

殿门旁边的守夜宫人在此时迷糊地醒来，待看清楚眼前的情景吓得连忙跪倒在地上。

我张嘴要说话，秦济脚步趔趄地往前走了几步，忽然狼狈地跌倒在地上。

我犹豫一瞬，还是小跑过去扶起他，秦济在触到我手的刹那，将我拉进他怀里牢牢地扣紧。

他的力度非常大，收紧的那一瞬间，被他拥住的地方在隐隐作痛。

我缩了缩手，秦济用力更甚，我疼得闷哼一声。

“秦济，你轻点，我好疼……”

“你要去哪里？”

秦济身子发抖，眼睛发红，他死死地盯着我，泛着青白的唇瓣微微翕动着。

“我听到了……”

眼角余光里有什么在瑟瑟发抖。

意识到旁边还有个守夜宫人在，我吩咐那宫人退下，见到那宫人跌跌撞撞地离开后，我伸手要将秦济扶起，秦济不动，他愈发用力地攥紧我的手，红红的眼睛盯着我，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问，“你要去哪里？”

我想着要如何回答时，秦济已经失去所有耐心，他捏紧我的下巴，曾装满温柔的眉眼如今尽是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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